門外,一襲青衫,與那一身殘破甲胄的魁梧漢子,無聲對峙。
姜赦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是因為在他眼中,這個出不遜的年輕人,太過于‘特殊’了一點。
當然,也還有別的,極為復雜,涉及兩撥人,萬年前的因果。
他活了太多年,雖然這里面的大半光陰,都被囚禁在天外的那座刑罰之地,但饒是如此,也是貨真價實的一名遠古修士。
論道齡,不比三教祖師來的低。
擱在萬年以前,他的巔峰境界,廝殺手段,照他自已的話來說,只低道祖一頭。
還真不算是他自夸。
山巔流傳的那場人族內斗,他姜赦,可是發起者。
倘若沒有絲毫獲勝的底氣,當年會如此做嗎
姜赦腦子再蠢,也不至于去打一場注定會落敗的仗。
事實上,那場人族內斗,在道祖出手之前,三教這邊,與姜赦還有另一撥反叛劍修,可以說是五五開。
真沒什么水分。
沒點硬實力,也不會做出想要入主舊天庭的事兒。
只是唯一的一個意外,就是出了個不可匹敵的道祖而已。
劍尖略微挑起,一襲青衫長褂的寧遠,手持長離劍,準備接下來的這場以劍問拳。
當然,也沒什么好準備的。
他現在既不是劍修,也不是武夫,甚至不是個人,只是一道魂魄而已。
連術法神通都無法施展,年輕人就只是持劍在手,面向那個兵家初祖。
姜赦笑瞇瞇道:一個‘一’還是……半個‘一’
老東西活了這么多年,眼力自然不一般,看出了寧遠的‘不同’之處。
他姜赦,可是人族有史以來,第一位手刃神靈的人族。
對于這個青衫年輕人,姜赦了解不多,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
前不久的蠻荒劇變,一座天下都給人劈成了兩截...他又不瞎。
那兩劍的殺力,是真正意義上的高出天外,甚至波及到了那座象征殺伐的星辰之內。
面對這樣的一道劍光,姜赦自認,哪怕自已重回萬年之前的巔峰之境,也不太能完整的接下來。
能接,但是接完之后,十一境的金身,說不準就會直接破碎。
斬斷一座人間的一劍,一般人,可做不到。
除去三教祖師之外,當今人間的十四境,沒人可以完好無損的接下。
寧遠微笑道:什么狗屁的‘一’無稽之談,老子就是老子。
姜老匹夫,世人皆說你這位兵家初祖,如何如何厲害,怎么如今一見,出個拳而已,還磨嘰上了
武道的老祖宗,先不說你的拳有多狠,畢竟我沒見過,但是你這優柔寡斷,倒是真的。
魁梧漢子咧嘴笑道:說話能不能像個人
寧遠擺擺手,反問道:在你眼中,老子里里外外,哪一點是人了
長槍輕輕杵地,姜赦沒來由的,心中泛起一絲古怪。
他再次抬頭,望了望天上。
視線穿過這座福地,甚至目力所及,到了更高處的浩然天幕,落在了一片殘破的星辰之中。
隨后又再度低頭,想了想,還是沒有多想。
漢子笑道:寧遠是吧,試試
年輕人點點頭,笑著附和。
姜赦隨之輕輕跺腳,大道金光遍地,兩人身前的大街之上,頓時生出不計其數的金色細線。
交織其中,如同一條道意無窮的光陰長河。
光陰鋪滿腳下,寧遠兩眼一抹黑,以至于不得不任人魚肉,心神沉浸其中,好似被人以莫大神通,牽引去了另一座天下。
等再回過神,已經位于一處崖畔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