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服氣吧那又能怎么辦呢。
過得苦哈哈,就要學會吃苦,不是說你陳平安就應該吃苦,而是說你要是吃不了苦,就會早早跟你那爹娘一道走了。
所以為了活下去,就得學會吃苦,把一文錢掰成兩半來花,把一口肉分成好幾份去吃。
不然一口吞下去,半點滋味沒嘗到不說,又要起身去吃苦了。
當然了,老人不單單只是讓陳平安學著吃苦,這話還有剩下的一半。
學吃苦,但不能只會吃苦,想要過那富貴人家的日子,就得在吃苦的同時,多想想怎么才能不吃苦。
正正經經,學一門手藝,或是找一份差事,兢兢業業,再加上丁點運道,也能發個小財。
哪怕是坑蒙拐騙,只要能讓自已過得更好,又不被人發現,那都算本事。
那時候,草鞋少年八歲,娘親走了三年,為了活命,家中值錢的物件都給賣了去。
在這之后沒多久,有一回,又是風雪天,骨瘦如柴的孩子連著好幾天沒在山上找到藥草,回家路上,餓的手腳發軟。
那是福祿街末尾的一處,左邊的高大院墻內飄來一陣肉香,陳平安知道這戶人家,不是四大姓,卻是十大族。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他想起老人對他說過的話,鬼使神差的,他趁著夜色摸進了右手邊的菜地里。
孩子餓了好幾天,卻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勁,一口氣跑回了泥瓶巷,天寒地凍,大汗淋漓。
等他回了家,關好門后,直接癱軟在地,從懷中掏出挖來的‘野菜’,一口接一口,難吃至極。
上面帶著泥土,又怎么會好吃,更何況是直接生吃。
他從沒吃過這么難吃的東西。
少年在陽光下站立許久,沒來由的有些心虛,直到阮秀走到他面前,招了招手。
陳平安,愣什么啊,走,進屋吃飯。
罷,少女一把搶過他手里的瓷碗,直接進了門,陳平安擦了擦額頭的汗,事已至此,只好跟在了后頭。
小院素樸,有一棵桃樹,一口水井,一條長桌。
三把椅子,一個漢子,一名少女。
桌上擺了三副碗筷,碗里已經盛好了飯,陳平安一進屋,就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阮師傅。
阮邛面無表情,只是輕輕點頭,示意他坐下吃飯。
少年雖然心里忐忑,但既然來了,索性不再扭捏,剛要落座,阮秀就從里屋搬來了第四把椅子。
陳平安,你坐這張,那把是寧哥兒的,我再給你打一碗飯。
青衣少女打了飯,端給陳平安,后者低聲道謝。
阮秀卻沒有坐下,又跑去了門口處,伸長了脖子往小鎮方向看去。
一回頭的功夫,少女見兩人坐的板正,也都沒有動筷子。
她朝老爹說道:既然有客人登門,就沒有讓客人等著的道理,開吃開吃,至于寧哥兒,回頭我再給他熱一熱。
說完,少女第三次進了院子,夾了菜,端起自已那只最大的碗,第四次到了門口處。
馬尾辮少女就這么坐在門檻上,自顧自往嘴里扒著飯,不時看看眼前,那條通往小鎮的鄉間小道。
這一刻,少女有些觸動,原來等一個人回家,是如此的難熬。
就像當年還在風雪廟,自已偷溜下山去買糕點。
老爹也是這么翹首以盼的吧
自已昨晚說的話,是不是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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