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門汀公寓并沒有因為多住進一個人而變得熱鬧,反而兩個人窩在一起看電影或工作,帶來了雙份的安靜。
這份安靜在李阿姨進門的那一刻被打破,沈多意從戚時安的懷里躥出去,慌忙地整理好衣領。戚時安倒是淡定得很,還坐在原位盯著電視屏幕。
“哎,你們在家啊。”李阿姨倒是自然,“不用管我,我直接開始收拾了。”
李阿姨說是不用管她,但問題實在是多,剛搬出來吸塵器,就問:“今天怎么沒上班啊?聽你媽媽說忙得都半個多月沒回家了,讓你們有時間回家呢。”
距離沈老離開已經有半個多月了,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里沈多意漸漸走出了陰霾,閑下來時還是會想起,但每當他想了,就等晚上看一看星星。
自我化解是最有效的藥劑,何況他還有戚時安的陪伴。
吸塵器的聲音很吵,他們兩個轉移到了陽臺的吊椅上,巨大的工作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立冬后戚時安終于扛不住鬧了場病。
輸了兩天液,每天兩頓退燒藥,昨天總算恢復了些精神。沈多意找了條毯子給戚時安蓋上,又去倒了杯熱水。
他緊挨著對方坐下,鳥巢狀的吊椅微微搖晃,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你休息一會兒吧。”沈多意讓戚時安靠著自己的肩膀,然后打開了電腦,“我看看安妮把文件發過來沒有。”
戚時安說:“以前年底的財務審核都是章以明盯著,也不知道這家伙什么時候才能醒。”
沈多意安慰道:“章先生的情況不是已經很穩定了么,相信只是早晚的問題。今年的財務審核我來負責,別擔心。”
戚時安伸手敲了自己的郵箱賬號,然后做起了甩手掌柜。他靠在沈多意的肩膀上,嗅嗅對方的頭發,或者蹭蹭對方的耳廓,說:“沈主管還能負責財務審核呢,真能干。”
一間大公司一整年的財務數據,龐大到令人汗顏,但沈多意面色沉靜,目光在電腦屏幕上移動:“行業差別,明安和哲思加起來的數據其實也沒有保險公司的多,而保險公司每年年底的財務審核都是我們精算部盯著。”
戚時安酸溜溜地說:“你以前在大國企,當干部的可能性還挺高,跳槽以后有沒有后悔過?”
沈多意認真地想了想,回答:“其實有過。保險公司食堂的菜式比較多,而且都是請的大廚掌勺,比外面餐廳的東西還好吃。”
“真的?”戚時安躍躍欲試,“我現在轉行去賣保險還來得及嗎?”
他們倆聊天,誰都沒注意到吸塵器的聲音停了,李阿姨已經進了臥室,站在床邊喊:“要不要換寢具啊?”
戚時安回道:“換厚一點的,天冷了,衣柜也整理一下。”
沈多意合上電腦,稍微轉身摸了摸戚時安的額頭,放心下來:“這兩天沒再燒了,明天再休息一天,還是去上班?”
“上班吧,有會要開。”戚時安摸著腹肌,“餓了。”
剛十點鐘,吃完早飯都沒仨鐘頭,沈多意白他一眼然后從吊椅上下來,挽著袖子往廚房走去:“等著啊,給你準備豬飼料去。”
戚時安配合得哼哼了兩聲,然后給游思打了個電話。這兩天生病沒去探視,也不知道章以明怎么樣了。
“哎呀!”
聽見李阿姨叫了一聲,戚時安掛斷電話走進臥室,還以為對方弄壞了什么東西。
“我也算看著你長大的,說你不要生氣。”李阿姨關上衣柜門,把地上裝垃圾的紙袋拎起來,“我看沈先生蠻好,你不要管不住自己。”
戚時安覺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李阿姨擺著臭臉走到他面前,然后打開垃圾袋給他看。戚時安狐疑地低頭一瞧,那條黑色蕾絲內褲居然被卷成一小團丟在了里面。
“我悄悄幫你扔掉,但是再發現一次我就不幫你瞞著了,缺德!”李阿姨義正辭嚴,“還帶回家里,真是不知好歹!”
戚時安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李阿姨進浴室打掃了,他氣得冒煙兒,走路都六神無主像高燒復發。
“怎么了?”沈多意打著雞蛋見戚時安走來,擔心地問,“章先生有事?”
戚時安如喪考妣:“臭老太太把那條蕾絲內褲扔了,還罵了我一頓,說我缺德。”
沈多意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他樂得把蛋液都灑出去一星半點,心中大喊“扔得好”,但表面哄道:“沒事兒,咱們再買,買一盒。”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兩個人準點到了公司,戚時安直接上樓開會,沈多意在辦公室忙著進行財務審核,下午還有培訓要做。
“沈主管,洲立國際的杜先生來了,他沒有預約,但是很急。”
沈多意正在檢查數據鏈,頭都沒抬:“請他去會客室,他愛喝龍井,我等會兒過去。”
市場總有風險,客戶在波動面前也時常按捺不住找來咨詢,沈多意忙完手頭的事情,立刻把手機調成靜音前往了會客室。
一場談話既要分析行情變動,也要規劃對方公司的后市走向,還要安撫客戶的情緒。他說得口干舌燥,等結束時發現有七八個未接來電。
水沒來得及喝,沈多意立刻撥了回去,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他緊張地問:“游小姐,是不是章先生有什么情況?”
游思激動地喊:“他醒了!一刻鐘前醒的!”
沈多意馬上跑出了會客室,趕到會議樓層后門都沒敲,直接沖進了會議室。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來,戚時安站在幕布前也看著他,問:“出什么事兒了?”
沈多意的胸膛起伏著:“章先生剛剛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會議暫時中止,戚時安拿上手機和外套就往外沖,進電梯一看才發現了那么多未接來電。他和沈多意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醫院,行至病房門前時先聽見了里面的哭聲。
戚時安心中一沉:“是醒了……還是掛了?”
沈多意砸他一拳:“醒了!”
推門而入,章以明靠坐在床頭,薯條在旁邊大哭不止,游思淡定地坐在床邊,完全看不出來是什么情況。
見他們進來,章以明瞬間伸出了手,戚時安快步過去以手相握,罵道:“你還知道醒啊,我以為你從此就成植物人了。”
章以明還很虛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出事的時候,我也以為自己活不成了,沒想到命還挺硬。”
薯條還在哭著,沈多意上前給他擦了擦眼淚,問:“怎么了寶貝兒,爸爸醒了,應該高興啊。”
“他嚇的。”游思恢復得很好,已經忍不住化上了淡妝,“醫生圍了一圈,又檢查又拔管,他以為自己死了爸了。”
章以明牽動傷口“嘶”了一聲:“你會不會說話,我都這樣了,不能哄哄我?”
游思罵道:“你還好意思說,我自己還一身傷呢,守了你半個多月才醒。”
平時靜若無人的病房霎時間熱鬧起來,戚時安說:“你倆算了吧,你吊了他好幾年,現在等他半個月,就當扯平了。”
沈多意看向章以明:“章先生,你快點好起來,游小姐說你醒了就結婚,而且公司還有那么多事兒需要你。”
章以明摩挲著抓住游思搭在床邊的手,摸到對方無名指上的戒指才安了心,他認真地回復道:“醫生說我要是完全康復,至少還要一年半載,而且還有無法完全康復的可能。”
戚時安已經估計到了,出聲安慰:“那你不要多想其他的,好好養著。換個角度想,那么嚴重的事故還能撿條命,已經很幸運了。”
“我知道,我挺知足的。”章以明看看游思,“我們倆準備去悉尼,過過一家三口的日子。”
游思開口:“遲了幾年,應該好好補償孩子。而且他的身體需要休息,所以我想帶他回悉尼靜養,別的就不管了。”
戚時安和沈多意對視一眼,都很贊同。沒什么比健康更重要,何況章以明短期之內根本無法恢復。戚時安表態道:“那你們去那邊以后別吵架,別翻舊賬,祝你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章以明笑著,很平靜地說:“時安,公司就交給你了,我準備把股份都轉讓給你。”
沈多意抱著薯條坐在椅子上:“章先生,你可以吃紅利,沒有必要脫離公司,畢竟明安是你們一起創立的心血。”
“不,那不公平。”章以明很堅決,“股份轉掉,我拿著一大筆錢就和老婆孩子逍遙快活去了,以后累死累活我可不管了。”
游思笑著說:“誰跟你逍遙快活,等你好了,給我累死累活辦個思明金融出來。”
戚時安明白對方的想法,但也有出于對公司的考慮,回應道:“你的股份我不會全部接收,否則我就擁有了絕對權力,那樣的話對現代企業沒有好處。”
章以明點點頭:“那就內部認購,讓高管們分一分,之后高級合伙人的位子誰坐,就不關我的事了。”
正值中午,他們幾個在病房一起吃飯,游思邊吃邊給章以明喂食。被營養液吊了半個多月,章以明吃得很痛苦。
薯條忽然問:“那我到底叫章薯條還是游薯條啊?”
沈多意故意逗孩子:“你還差點叫戚薯條。”
碗里的雞腿沒了,他扭頭看旁邊的戚時安,戚時安生氣地說:“話那么多,我看你也顧不上吃。”
沈多意隨他去,小聲說:“開玩笑呢,別氣別氣。”
“時安叔叔。”薯條自己想了想,“我覺得你兒子應該叫薯片,我們倆可以弄一個組合套裝!”
游思樂得差點把湯灑章以明一脖子,沈多意也笑嗆了,戚時安煩道:“誰跟你組合套裝,你找番茄醬組合去。”
吃過午飯,戚時安和沈多意回了公司,路上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們是不是總算等到雨過天晴了。
兩個人在高壓工作下忙碌,每日同進同出,但在公司所交談的內容永遠都是工作相關。或許是行事太過磊落,也或許是業績太過突出,反而和平得很,幾乎沒人議論。
“沈主管,這是培訓會的人員考核表。”助理姑娘燙了頭發,還做了指甲,看上去很不一樣。
沈多意接過:“我十五分鐘弄好,你到時候直接進來拿,然后出公告。”
“好的,我知道了。”助理姑娘沒走,小心翼翼地問,“沈主管,我年底結婚,您能不能作為公司方領導出席,在婚禮上說兩句呀?”
沈多意沒想到還有這么個事,抬頭說道:“先恭喜你,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公司有多忙,我不一定有時間。或者你問問唐主管,我們倆平級,一樣的。”
助理姑娘耿直地說:“可我一直跟著你干活,其實我特別擔心你再升職以后就換助理了。”
沈多意好笑道:“我現在是主管,升哪去啊。行了,有空的話我到時候會去的,實在沒空也別對我鬧意見,肯定包個大紅包給你,總之先祝你新婚快樂。”
辦公室安靜了,沈多意繼續工作,他打開考核表出分,想起了給齊組長做伴郎那次。他沒精力可惜與對方的關系,只是因戚時安當時那句話而有些悵然。
恨臺上卿卿,或臺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筆尖停頓,沈多意被萬千思緒纏繞著。他知道兩個男人省事很多,既不用領證,也不用辦婚禮,有的甚至不用告訴任何人。
可實在是喜歡的話,總歸有些遺憾。
內線電話響了,他接起,聽見戚時安說:“晚上盯盤,你回家早點休息。”
“好。”沈多意應了一句,掛斷電話后抿住了嘴唇。他在猶豫,在掂量,而當他思緒紛雜理不出一個決定的時候,手機又響了一聲。
戚時安發信息補充道:“睡前發晚安給我。”
沈多意看著信息出神,直到屏幕黑掉。而屏幕鎖住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里卻好像豁然開朗。他和戚時安重逢后的聯系始于交流問題的郵件往來,他們的好感與欣賞產生自會議上的交談和爭執,他們的契合有一半是源于工作。
既然約定俗成的儀式他們需要免去,那他就用另一種方式彌補。
沈多意重新打開手機,然后按下了撥號鍵,電話接通,他說道:“你好,我姓沈,想出一套溫湖公寓的精裝房。”
聯系完房產經紀,他呼了口氣。沈老走了,那套房對他來說只能觸景傷情,何況他下了決定,需要一大筆資金,所以干脆利索地準備賣掉。
戚時安的頭腦和感覺都很敏銳,不出兩天就猜測到沈多意有事情瞞著自己,但他沒有詢問,也沒試探,等著對方主動相告。
都是成年人,哪怕再親密也要給對方空間,雖然好奇心把他折磨得要死要活。
早上一起坐在圓桌前吃早餐,沈多意看著那株蔫巴巴的繡球花,吃得很香。戚時安一邊澆水一邊愛撫,無奈地說:“我看出來了,你是真不喜歡我的多多。”
沈多意跟對方玩文字游戲:“你喜歡你的多多就行,謝謝啦。”
吃完飯一起上班,路上戚時安接到了霍老的電話,問他們年底幾號開始休息。沈多意在一旁聽著,等電話掛斷后率先說道:“往年除夕我和爺爺都是回秋葉胡同過,今年……”
戚時安說:“今年爺爺剛走,大家肯定惦記你,我送你去,和叔叔阿姨好好吃頓年夜飯。但是明年要在我家過,輪流著好不好?”
沈多意倍覺感動:“好,都聽你的。”
“都聽我的?”戚時安趁機說道,“那你對我的花好點,你的小戚我還天天幫你擦呢。”
沈多意靠著車門笑,投降了,笑完忽然說:“晚上我約了人,不回家吃晚飯。”
戚時安打著方向盤,終于忍不住了:“約了客戶么?”
“不算吧,屬于合作方,銀行的經理。”和明安長久合作的銀行屬于公司的合作方,但凡市場政策有變,兩方都要研究調整。
戚時安沒再多問:“那我去醫院看看章以明,他貌似已經能坐了,轉股的事兒我跟他商量一下什么時候辦。”
關于轉股的事之前已經在系統出了正式公告,基本全公司的員工都在觀望著領導層的重組,也有希望戚時安大權獨攬的,省得麻煩。
病房里安安靜靜,薯條窩在章以明旁邊睡覺,地上還掉著本樂譜。戚時安放輕腳步走近,然后把薯條抱去了外間的小床上。
他折返回去,在床邊的椅子上坐好,順手掰了根香蕉。章以明率先開口:“過兩天我回公司一趟,怎么著轉股會議我得出席。”
“嗯,給你買個風騷點的輪椅。”戚時安吃完香蕉又拿了串葡萄,“游思跟你一走,游哲又沒人幫了,他肯定背后罵你。”
章以明“嘶”了一聲:“怎么挑撥我和大舅哥的關系呢,游思這幾天已經開始交接工作了,還新請了人。倒是你,這次轉股是個好機會,你沒想讓多意爭取爭取?”
戚時安擦擦手:“想過,可是老爺子剛走,他表面已經恢復,其實心里肯定有傷痕要慢慢養。我不想讓他那么辛苦,再說,這種大事還是主要看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想干預他。”
從醫院離開時還不算太晚,戚時安獨自回家,路上收到了沈多意的信息,對方叮囑他晚上有七級大風,要記得關窗。
沈多意剛剛發完信息,正好銀行經理去洗手間回來,他在資料上簽了名,說:“資料我已經看過簽名了,明天下班耽誤您一點時間,我去銀行簽協議。”
銀行經理說:“客氣,咱們一直合作,幫忙是應該的。”
又寒暄了一陣,從餐廳出來時已經起風了,沈多意打車回家,心中吊了幾天的石頭總算落地。
家里黑著燈,他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臥室,戚時安難得睡這么早,他坐在床邊觀望對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對方擰著的眉心。
戚時安夢囈了一句:“多多……”
沈多意傾身回答:“在呢。”
戚時安又道:“別蔫兒……”
沈多意語塞:“……我現在就把它扔了!”
還未起身,雙臂被抓住猛地一拽,他栽倒在戚時安的胸膛上,抬頭正對上戚時安明亮的眼睛。“把什么扔了?”戚時安手掌下移,托住了他的屁股。
天旋地轉,沈多意被壓倒在床被之間,他被抓了現行,只好不打自招:“你反思一下我為什么會跟盆花爭風吃醋。”
戚時安低頭咬他的脖頸:“是因為太久沒疼你了吧。”
沈多意被解了扣子,他一拳砸在戚時安的肩上:“你又不要臉……輕一點……”
戚時安在床上向來不知輕重,比禽獸還禽獸,他整個人沉腰壓下去,嚴絲合縫地貼著沈多意,舔舐著沈多意的耳尖和鬢角,聽著沈多意在喘息中變了聲調。
耳畔的親吻驟停,沈多意迷離的雙眼暫時清明了幾分。
誰料戚時安低聲說:“來,今晚生個薯片。”
羞恥彌漫,快意翻涌,沈多意仰頭嗚咽,染著哭腔咒罵:“渾蛋……生個小飯桶……”
滾了半夜的床單,第二天沈多意憑著求生的意志才成功爬起來。開會時戚時安在會議桌正前方坐著,被含刀帶劍的目光剜了二十多分鐘。
實在受不住了,他扭頭關心地說道:“沈主管臉色不好,趴下休息會兒吧。”
沈多意心虛到臉紅,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電腦,會議結束等人都走光了才敢動身,生怕別人看出他腿腳不利索。
還沒走到門口就被攔住,戚時安對他說:“過兩天轉股大會,高層都有競爭資格,無論是自己合拍的還是有矛盾的。職位可能也會發生變化,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沈多意點點頭:“新晉合伙人還未知,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年關將至,明安在年假前召開了轉股大會,許久未露過面的章以明終于回到了公司。他管理的幾個部門一起準備了歡迎會,轉了一圈收了一輪椅的花。
會客廳里燈光明亮,沒有多余的廢話,也沒有煽情的告別,章以明身體虛弱,于是戚時安代勞,簡意賅地表明了公司接下來的走向。
公告發布已有一段時間,高層的各個主管也都有所準備。按部門上前宣講,個人的經濟能力和平時的考核分數是決定項。
進行到一半時,章以明抬頭示意,戚時安俯下身問:“怎么了?”
“增加一項員工投票。”章以明說道,“領導平時什么樣,同事們最清楚,他們心里的那桿秤最準。”
戚時安宣布了這項決定,然后會議繼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