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好些天的書冊,將那些散落在書冊中的‘露娘’們找了出來,看那些‘露娘’們的行為,卻只覺一切皆是那么的似是而非。
說這橋段有‘引導’之嫌吧,倒也不能說沒有,那孤女‘露娘’報仇的橋段隨處可見,不少甚至連那出身都與露娘本人有幾分相似。可看著那一摞挑出來的‘露娘’們,卻發現簡直‘雜散’極了。
“露娘這名字多的很,話本子里喚這名字的角色不少,再者這‘報仇’橋段的故事因著多數人愛看,很多寫書之人都會寫上幾筆,實在不新鮮。”湯圓小聲對溫明棠說道,“以我的腦袋瓜來看的話,并不稀奇。”
雖說設局之人或許極聰明,可看書的是露娘,小丫頭湯圓覺得溫明棠同林斐都太聰明了些,似她同阿丙這樣的普通人才更貼近露娘的腦袋瓜。
“書齋東家說近些時日很多人在翻這些話本子,我等將散落在書冊中的‘露娘’挑出來的事,他們也做了,且還找到那些寫這些橋段之人問過了。”溫明棠想起早上林斐過來時提及的那些寫書之人的抱怨。
“露娘這名字哪兒來的?隨口取的唄!橋段怎么想的?隨便想的啊,這橋段很稀罕嗎?”那些寫書之人不解,“不過是些民間傳聞揉雜加工了一番罷了,就隨便寫了。”
“若真有人靠這個來‘引導’的話,那人必須要有控制我等心里在想什么的本事才行!”那些寫書之人說到這里,笑了,“左右我等是不知道這個的。便是當真有人借用了我等的手,我等作為工具,又能知道什么呢?”
“他們跟露娘一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這一茬的。”湯圓支著下巴,不解的說道,“莫不,就是真有那神明的存在,能掌控人的腦袋瓜,讓那么多人都隨著他的意思去做還不自知。”
溫明棠看了眼湯圓,沒有立刻說什么,只是翻了翻手頭的書冊之后,說道:“其實細想這些橋段不止是在名喚‘露娘’的角色身上出現過,似那書中常見的名字們,什么‘婉娘’‘柔娘’‘秀娘’這些人身上都出現過。”她說著看向腳邊那一大摞書,“書齋里的話本實在不少,話本足夠多的情況之下,‘露娘’這個常見的話本角色身上出現這些橋段其實也不稀奇,甚至是可以預料到的事。”
無他,以現代社會統計學的概率來講就是樣本足夠大,名字是常出現的名字,橋段也是時常出現的橋段,如此,常出現的名字同橋段的組合在樣本足夠大的情況下便必然會出現。
“所以,或許不是神明控制了他們的腦袋瓜在想什么,而是‘科學’。”溫明棠說道。
一旁的湯圓好奇的睜大眼睛看向溫明棠,不解這個‘科學’是何方神圣,溫明棠卻只摸了摸湯圓的腦袋瓜,沒有解釋這個。
“若是如此的話,確實不需要同那些寫書之人接觸了。只消等那坊間的話本足夠多,看話本打發閑暇的人夠多,寫話本的人便夠多,這行當也夠熱鬧,便自然而然的會出現這樣的事。”溫明棠說著,低頭看向這些時日翻過的話本子,“只是光有這話本子中散落的‘露娘’們的手和口的引導顯然是不夠的,這些散落在話本中的‘露娘’們所能做的也只是‘加深’露娘的印象罷了,充其量不過是個輔助的手段,真正促成她做出這件事的引子應當在旁的地方。”
翻了一遍露娘這些天翻的話本子,溫明棠也不再翻了,而是繼續寫起了自己的食譜。
比起溫明棠的過目不忘,不止看話本極快,且還記得住,湯圓同阿丙兩個面對這一摞話本倒是可以用來打發時間了。
正寫著手里的食譜,大半月沒見到的趙司膳來了。
一同帶過來的還有一大包她做好的干菊花。
“趙司膳真客氣,來便來了,怎的還特意帶了禮?”湯圓將趙司膳的蒲團擺好請她入座,“哪用這般見外?”
伸出手指刮了刮湯圓的鼻子,趙司膳笑著坐了下來,將干菊花交給溫明棠,拿起案上的菊花茶抿了一口之后,說道:“侯府曬了不少菊花,侯夫人分了些與我等,他不喜菊花的味道,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便帶來了,免得吃不完浪費了。”
這個他于趙司膳而自除了張采買之外也沒有旁人了。
溫明棠點頭,笑問趙司膳:“難得遇到休沐,怎的不同張采買一道出去走走?這個天……不論是渭水河畔,還是那驪山都是好去處!”
“他最近事忙,當然,定要抽出空閑也不是抽不開了,只是我有私事,便不特意壓他的時間了。”趙司膳說著看向溫明棠,也不客氣,開口直,“趙蓮今日要出來了。”
這名字一出,原本正笑吟吟的喝茶看話本聽二人閑談的湯圓同阿丙面色便是一僵,兩人皆是那等心里想什么皆擺臉上之人,若不是‘提前說好了’,實在是藏不了什么心思的。
當然,兩人也確實沒什么心思可藏的,自也不介意這個。
“我本也沒注意這一茬,再者她爹娘雖進了大獄,可肚子里總有那童家的子嗣,那子嗣未落地之前,童家不會不管她的。”趙司膳也未瞞著,直接將長安府衙讓她去領人的字條拿了出來,擺在案幾上,說道,“我原先以為這等事落不到我頭上,可沒成想府衙竟將字條送侯府了。那位府尹大人實在不似什么不知事的人,特意將字條送我這里估摸著是有事。所以想了想,便來尋你了。”說到這里,趙司膳頓了頓,又問溫明棠,“我方才過來經過大堂沒見到林少卿,他不在嗎?本想問問他的意見的。”
“他去宮中了。”溫明棠說道,“除了見靖國公之外估摸著還要見一見陛下。”
趙司膳點頭‘哦’了一聲,正想問溫明棠,卻見女孩子已站了起來,說道:“既如此,走吧!我等去一趟府衙看看情況去!”
……
去府衙途中路過雜貨鋪子時,兩人腳下一頓,看著鋪子里那些為出獄之人準備的‘凈穢’之物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進去將之買了。
倒不是舍不得銀錢,而是趙蓮眼下肚子里懷著孩子,也不能胡亂沾染那些東西。若出了什么意外,溫明棠和趙司膳二人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與其做錯,倒不如不做。
走到府衙門口,將條子遞給府衙門口的官差,官差顯然早被知會過了,同兩人點了點頭,喊了聲“稍等”之后進了衙,溫明棠同趙司膳兩人在府衙門口等了一會兒,便聽到衙門里傳來了動靜聲。
原本以為看到的只有一個大著肚子的趙蓮,不成想除了趙蓮之外,那位童大公子竟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