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妍水眸瞪大,就算沒有點燈,此刻也將謝諶面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在笑話她!
豈有此理!
見她小臉漲紅了,卻不曾說出一句話,謝諶便知,自己可能玩脫了。
就算她是故意的,現在當著她的面揭穿,一會兒哭了,他還得哄......
想到這里,謝諶默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將枕頭和被子撿起來,一一把上面的灰塵抖干凈。
“好了,不逗你了。”
他坐在床沿,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柔聲道:“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多半就是她不習慣身邊有人躺著,這才下意識地給了他一腳而已。
他還能真的跟她計較不成。
可他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沈徽妍轉身過來睡覺。
謝諶心里暗道,壞了,該不會又哭了吧?
想到這里,謝諶起身來到她身側,試探性地拉過她的手臂:“好了,我方才也是......”
“砰!”
門口的夜影才剛要瞇上眼睛,又被這一聲悶響吵醒了。
他下意識就想張口問的,可瞬間腦子又恢復了清醒。
問什么問?壞了主子的好事,他就有‘好果子’吃了。
于是繼續閉目養神了。
房間內,謝諶倒在地上,露出了他人生當中第一個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沈徽妍,居然會過肩摔?
此刻,這姑娘正拍了拍手,面上滿是得意道:“這下,小王爺玩夠了嗎?”
說著,她自顧自地往床里面爬進去,還故意道:“玩夠了就睡覺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呢!”
忍忍忍!
她都已經忍了一輩子了,這一世好不容易熬到元恪倒臺了,她得一點點釋放自己憋屈的情緒,否則敵人還沒死呢,她先被憋死了!
今天這些,就當是給謝諶的開胃菜了!
看著沈徽妍方才得意又明媚的笑容,謝諶竟一點都不覺得身上痛,反而隱隱有種他也說不上來的興奮。
他的笑,自胸腔內震動而出,如清風、如朗月,聽得沈徽妍渾身不得勁。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謝諶一眼,見他依舊盤腿坐在地上,只顧著傻樂,不禁懷疑:
該不會,摔傻了吧?
夜,還在繼續。
可是經過這么一出后,兩人都沒了睡意。
謝諶的腦子里回憶著方才夢中所看到的一切,暗道他這后來的夢境,怎么越發離譜了。
他怎么可能會暗戳戳地對沈徽妍那個妖后百般討好?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側過腦袋看向背對著自己的姑娘。
兩相對比,若是現在的沈徽妍,他倒是有耐心哄一哄。
當了妖后危害四方的沈徽妍,除非他腦子壞了,否則怎么會那般對她好,還不敢讓她知道?
這哪兒是他寧陽王該有的樣子,這分明就是后院小妾爭寵的把戲。
所以,這個夢只有兩種解釋:
要么,這個夢根本就是假的。
要么,夢里那個人絕對不是他!
好在,天亮的很快。
一夜的荒唐,就這么過去了。
沈徽妍拉開房門時,恰好看到趙德全一家收拾整齊,準備下樓了。
“小王妃,早啊!”
重新找回兒子的趙夫人,整個人容光煥發,好像得到了新生。
連趙德全這個素日里總皺著個眉頭的老頭子,臉上都掛了笑。
再看趙明翰......
沈徽妍正在揉腰的手忽然頓住了。
趙明翰的視線先是落在她的臉上,然后又落在她正在揉的腰上......
她從趙明翰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她所不能理解的情緒。
等她再仔細一看,趙明翰卻已經垂下腦袋,安靜地跟在趙德全夫婦身后下了樓。
“夫人在看什么?”
謝諶在她身后出現,順著她的眼神,看到了正在下樓的趙德全一家。
“沒什么,”沈徽妍繼續揉腰,“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走吧。”
她的腰,好像真的扭到了。
回去可得讓紅纓給她上點藥酒,好好揉揉。
一路上,謝諶見她再度坐立難安,心中略帶愧疚。
“傷到腰了?”
“嗯。”
‘要不要幫你揉揉’這句話,都已經到了喉嚨處了,謝諶愣是張不開嘴。
實在有討好她的嫌疑,就好像夢中的中年謝諶一樣。
于是變成了:“要不要讓穿云進來給你揉揉?”
沈徽妍搖搖頭:“算了,回去再說吧。”
入了京城城門后,在一處叉路口處,趙德全親自下馬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