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帶著慕初晴就往那孩子指著的方向鉆。
鎮子外頭是一片的深山老林,人煙稀少,據說除了偶爾會出沒的偷獵者之外,很少有人往那邊的山里跑。
大概知道了帶著王恂的那批人走的方向,慕初晴他們的尋蹤,就更加的有效率起來。
但這種有效率,是建立在慕初晴的疲憊之上的---自打踏入林中開始,王恕負責尋找可能被人踩過的草皮,可能是人為折斷的樹枝,可能是被燒過的柴堆等等痕跡,而慕初晴則是將那些拿到手里,細細的一一甄別,再判定最終的走向。
女性的細致在這樣瑣碎的雜事里顯露無疑,那些痕跡有些已經很淡,王恕固然找的辛苦,慕初晴要在一大堆的東西里一樣樣甄別,任務也極是繁重,連續在大山里鉆了幾天,她已經是面色蒼白疲憊不堪了。
再加上為了防止前方的那些人發覺他們的跟蹤,兩個人在茫茫大山里鉆了好幾天,既不能洗漱,又不能生火----王恕作為非人類自然是無所謂的緊,但慕初晴作為*凡胎,生吃冷食,甚至干飲動物鮮血,其中困苦,自不必說。
甚至連素來沒什么憐香惜玉之心的王恕看著也不忍:“弟妹你……都快到了地方了,咱們要不慢一點兒?”
他都勸她別太焦心了。
慕初晴卻只是倔強的搖了搖頭。
要細細甄別是很辛苦,但能感覺到自己的摯愛越來越近,她的心里卻是甜的。
心里充滿了熱情,這時候哪怕是逼著她睡,她也無法入眠。
好在,他們的確距離前面的那伙人越來越近了。
越追越近,留下痕跡的時候也越來越遲,她能看到的畫面也就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
兩個人在一堆燒過的火堆旁邊頓足,慕初晴將手搭在燒過的余燼上頭,片刻之后倏然睜眼,一雙眼睛燦燦發亮,里頭全是燃燒著的光明和熱情---這是多日以來,越來越被疲憊包圍的臉上難得顯出的快意。她伸手一指旁邊的那顆大樹,幾乎是哽咽著急急奔了過去,在樹后一繞,赫然瞧見了樹梢背后畫著的一個小小笑著的太陽。
王恕一看她的行動心里已經若有所悟,他過去一看,低低“啊”了一聲:“是小九留下的吧。”
“嗯。”慕初晴撫摸著刻在樹皮紋路里的笑臉,擦了擦自己含在眼眶里轉來轉去,已經快要流出來的眼淚。
那是王恂用指甲一點點刻下的。
他不確定他們會不會來,自己等的救援要什么時候才會到甚至會不會到,但哪怕是身處最黑暗的敵營,他卻依舊懷有最光明的信念---就好像他給他們兒子取的名字一樣,他始終都沒有放棄過。
王恕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個小太陽,他忽然低低“噫”了一聲,對上慕初晴的疑惑的望過來的眼睛,王恕微微笑了起來:“弟妹,這個圖形可不止是安慰你的作用這么簡單啊。”
“嗯?”慕初晴怔了一下。
撫摸著那塊凹凸不平的樹皮,她能感受到的畫面,是王恂沉著臉一點一點的用指甲鑿出這圖案時候的表情。
那畫面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但當她伸手想要夠到的時候,卻像是煙霧一般的消散開了。
至于他當時真正想要表達的用意,他若為了掩飾而不表現出來,她就看不見。
王恕笑了一笑,指著那個噴著火焰的小太陽:“你瞧瞧,這圖案是有講究的。東北面的火焰是不是比較旺盛?這就表示,他們是往東北方向走了。然后外圈一共有六個小突起,表示他們有六個人。太陽的形狀不是完全的圓形,而是上下略窄,中間略寬,這是表示他們始終將他帶在正中……”
慕初晴聽得愣了半天---她腫么能知道光光一個小太陽就有這么多講究?
果然好兄弟好基友就是不一樣啊!
眼瞅著她一愣一愣的,王恕又從火堆那邊用腳步丈量了一下距離樹的距離,然后他回來,胸有成竹一般的對著慕初晴又笑了一下:“一共十步遠。所以他們是每十個小時輪換休息停歇一次……”
這你都知道!
這簡簡單單圖案之中的講究,叫慕初晴目瞪口呆之余,王恕忽然偏頭問她:“對了,弟妹,你能感覺到他們在這里休息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么?”
慕初晴會意---爐灰仍有余溫,顯然十個小時尚未過去。
假若她能夠確定他們在這里休息的時間,又知道了他們大概走的方向,就能提早預判他們可能會在哪個位置宿營,然后想辦法和身處敵營內部的王恂取得聯系,里應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