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孤身一人。
“這個時候還分心?”謝臨淵停下動作,懲罰性地在她鎖骨處不輕不重咬了一口。
“沒有...”宋晚寧仰起頭,吞下破碎的嗚咽。
閉上眼后,其他感官便被無限放大。
她聽見床上掛著的帷幔在簌簌作響,聽見他伏在她耳畔發出激烈的喘息。
甚至聽見自己血脈里汩汩流動的渴望——手下這具溫熱的軀體,這場徹底的歡愉,是她在這飄搖世間唯一能握住的錨。
夜,還很漫長。
直到宋晚寧精疲力竭,倦意漫了上來,這才云收雨歇,心滿意足地蜷在謝臨淵懷中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眼,卻不是在熟悉的屋子里。
眼前竟是春日融融,花草叢生。
謝臨淵抱著一個孩子,站在紫藤花架下朝她揮手。
她笑著回應,正要過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攔住去路。
而他的身影,在火光里漸漸不見,化為齏粉。
宋晚寧踉蹌著撲過去,只抓到染血的一角衣袍。喪鐘轟鳴,震得她五臟六腑都發顫。
畫面一轉,又來到戰場之上,目之所及盡是尸山血海,滿城硝煙。
有一人撐著長槍孤身站在遠處,看不清相貌,但她莫名覺得就是謝臨淵。
他渾身甲胄均已破碎,如鱗片般搖晃著掛在身上。
四面八方傳來箭雨破空的嘶鳴,比落雪還密。
她想要跑到他的身邊,雙腿卻像陷在了泥潭中,怎么也邁不動。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利箭刺入他的身體。
第一支穿透左肩,第二支釘入右膝,第三支扎進腰腹......
“謝臨淵!”
宋晚寧尖叫一聲驚醒,發覺原來只是一場夢。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將新換的寢衣都濡濕了。
她怔怔望著帳頂盤旋的金龍刺繡,鼻腔似乎還殘留著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氣。緩了好久才回過神,扭頭一看,枕邊人卻不在。
床鋪上已然沒有余溫,像是走了許久。
這么晚,他去了哪里?
宋晚寧心有余悸,也沒了困意,便翻身下床,趿拉著繡鞋一步步朝外走去。
大殿內空無一人,靜悄悄的,守夜的小宮女倚著朱漆廊柱打盹,銅漏顯示剛過丑時一刻。
東邊寢殿的燭火早熄了大半,西間卻透出暈黃的光。
謝臨淵大約在里面。
這樣想著,她抬腳輕快地往西小跑而去,剛至屏風前,忽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悶響。
“咳...咳...咳咳咳......”
那咳嗽是悶在胸腔里的,前兩聲還能勉強壓著,第三聲就嗆得破了音。
劇烈但隱忍,像是刻意用手捂著,怕被她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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