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說辭,更是吊足了眾人的胃口。
“掌柜的休要賣關子!”
“快說價錢!再貴還能貴過金子不成?”
“就是!如此美酒,千金難買,快說!”
見火候已到。
掌柜的才清了清嗓子,高聲宣布:“既蒙各位厚愛,那小人便直了,此‘茅臺’佳釀,定價為——八兩銀子一斤!”
這個價格報出來,大堂內先是靜了一瞬。
八兩銀子一斤!
這價格足以讓尋常百姓咋舌,忘憂酒如今才賣二十文,這茅臺竟是其數百倍之巨!
然而,短暫的寂靜后,響起的并非唏噓,而是更加熱烈的喧嘩!
“八兩?才八兩?!給我來十斤!”
“我訂二十斤!不,三十斤!”
“掌柜的!這是銀票!先給我記上五十斤!”
……
那些豪商巨賈,勛貴子弟仿佛怕搶不到一般,紛紛涌上前要求預訂,仿佛八兩銀子不是錢一般。
對他們而,能彰顯身份,匹配地位的頂級享受,這個價格甚至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實惠!
掌柜的連忙擺手維持秩序。
“諸位!諸位貴客請稍安勿躁!”
“此酒工藝極其繁復,產量有限,為保證品質,每日僅能供應兩百斤!”
“三日后的巳時正,本店準時發售,屆時按預訂順序先后領取,今日便可登記!”
“才兩百斤?也太少了!”
“給我記上!這是定金!”
預訂的熱情絲毫未減,反而因為限量而更加高漲。
消息很快傳回葉修府邸。
聽著寧紅夜的匯報,葉修嘴角勾起一抹預料之中的笑容。
“八兩銀子,每天兩百斤……嗯,這噱頭做得不錯。”
他摩挲著下巴,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不過嘛……”
“紅夜,告訴下面,對外宣稱是兩百斤,那是‘匠心’和‘稀缺’的招牌。”
“但咱們自家庫房里實際產出的,可不能老實巴交地真就只存兩百斤。”
“該釀多少還釀多少,該放出去多少放出去,他們又不知道具體多少斤出去了不是?”
“這叫什么?”
“嗯……饑餓營銷!”
“物以稀為貴嘛,但錢也得賺不是?畢竟咱們成本可沒八兩那么夸張。”
寧紅夜聞,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好笑的神情,頷首道:“屬下明白,少主……您這算計,真是……”
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
“真是什么?”葉修挑眉。
“真是個十足的奸商。”寧紅夜小聲嘀咕,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葉修哈哈大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無奸不商,無商不奸,咱們這可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嘛!”
短短三天時間。
“茅臺”酒的名聲,不僅響徹應天富商圈,其稀有限量和極致口感的故事也悄然傳入了深宮。
當天。
一瓶包裝精美的“茅臺”佳釀,經過層層查驗,最終被恭敬地擺放在了坤帝的御案之上。
坤帝目光掃過酒瓶,并未立刻品嘗,而是先聽完了西廠督主王德發關于此酒近日在宮外引發的轟動的簡要匯報。
他這才緩緩伸手,拔開了以紅綢封裹的瓶塞。
霎時間。
一股酒香悄然逸出,瞬間充盈了偌大的御書房,竟將原本的龍涎香氣都壓下了幾分。
坤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緊接著。
他執壺,將那微帶琥珀光澤,略顯粘稠的酒液緩緩注入一旁的玉杯之中。
酒線綿長,掛壁明顯。
他端起玉杯,并未急于飲下,而是先置于鼻下輕嗅片刻,那濃烈卻不刺鼻的醇香令他眉頭微挑。
隨即,他才淺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極柔,但下一刻,一股富有層次的香氣,便在口中轟然炸開。
綿甜甘潤,回味悠長,后勁十足卻又令人通體舒泰,與他過去飲過的任何貢酒都截然不同!
坤帝閉目細細品味良久,方才睜開眼,眉頭卻微微皺起,看向垂手侍立一旁的王德發,聲音聽不出喜怒:“這酒……是醉仙樓那兒傳來的?”
王德發急忙躬身,尖細的嗓音帶著十足的恭敬。
“回陛下,正是。”
“老奴打聽過了,聽聞是戶部尚書黃埔明家的千金黃埔小姐,與那位詩仙葉修葉公子,聯手鼓搗出來的玩意兒。”
“葉修?”坤帝雙眼微微一瞇,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御案,“這小子……上一次弄出個‘忘憂酒’,口感已是極致,風靡全城,如今居然又折騰出這般東西來……他到底想做什么?專精于此道了嗎?”
雖然葉修乃是被廢的皇子。
但是一個皇室血脈的人,去搗鼓酒……
想想就讓他不爽。
王德發偷覷了一眼皇帝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
“老奴還聽說……應天城里大大小小的釀酒坊,近些時日似乎都歸攏到醉仙樓和魏國公那位外孫女李小姐的名下了。”
“這‘茅臺’,想必也是由此而出。”
坤帝聞,臉色微微一冷,沉吟片刻,沉聲道:“傳沈煉。”
“是!”
一旁的內侍立刻領命,快步而出。
不多時。
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指揮使沈煉便大步走入御書房,單膝跪地:“臣沈煉,叩見陛下。”
“起來回話。”
坤帝目光落在他身上,直接問道,“宮外近日風頭正勁的‘茅臺’酒,以及應天釀酒行當的變動,你錦衣衛可知曉?與葉修究竟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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