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隨之又問道。
“對了,小蝶,你可知曉其他前朝舊人,或是與他們相關的消息?”
小蝶聞一愣,臉上掠過一絲茫然。
然后。
她緩緩搖了搖頭,苦澀道。
“回公子,我……當年僥幸逃生后,也曾偷偷打聽過。”
“但……坤帝手段太狠絕了,清算得極為徹底。”
“據我所知,當年與郭家交好,或有些關聯的府邸,幾乎都……沒能逃過,不是像我家一樣,就是男丁盡戮,女眷充入教坊司。”
“更有甚者,都被流放到了北方的苦寒荒蕪之地,音訊全無,生死不知……”
“這么多年過去,恐怕……”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悲傷。
在這樣一個年代里,皇權就是一切。
但凡違反了皇權……
那幾本十死無生,何況是他們這些被打上了“前朝余孽”標簽的人?
葉修聽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去服藥吧,一切按我說的做。”
“是,公子。”
小蝶再次躬身,然后小心地捧著藥材,指了指后院一個方向,“我三日后,會在后院西廂的耳房里,等候公子的來臨。”
說完,她便匆匆離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葉修負手而立,自自語地輕嘆了一聲。
“流放北地……”
“看來,想要尋到更多線索,還是要等北宸那邊的消息了。”
他搖了搖頭,收斂思緒,轉身便準備先回應天府。
然而。
他剛邁出宅門沒幾步,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由遠及近傳來。
抬頭望去。
只見。
沈煉正策馬疾馳而來,轉眼間便到了近前。
沈煉利落地翻身下馬,臉上帶著一絲急迫,快步走到葉修面前,抱拳沉聲道:“公子!可算找到您了!”
葉修腳步一頓,挑眉看向沈煉。
“怎么了?何事如此匆忙?”
沈煉面色凝重,快速回稟:“公子,錦衣衛已查明日前兩度襲擊您的幕后主使,陛下震怒,此刻已傳召三殿下于御書房候審,同時也命您即刻入宮對質。”
葉修一聽,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效率倒是不錯。”
“走吧,去看看我那三哥又唱的是哪一出。”
“是。”沈煉躬身應道,隨即側身引路,與葉修一同翻身上馬,朝著皇宮方向疾馳而去。
……
皇宮,御書房。
坤帝面沉如水,端坐于龍案之后,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三皇子葉坤跪在下方,臉色蒼白,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奶奶的!
他萬萬沒想到,葉修那個王八蛋,居然將自己簽署的條款給送到了父皇的面前。
以至于。
他如今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中了……
不等多想,書房門被推開,葉修與沈煉一前一后步入。
葉坤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猛地抬起頭,憤怒的指著葉修。
“父皇!父皇明鑒啊!”
“兒臣糊涂!兒臣一時糊涂才會命人截殺八弟!但兒臣絕非無緣無故如此!”
“都是因為他!是他葉修先拐走了兒臣的未婚妻!”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兒臣……”
“是一時激憤,被他逼得失了理智,才會做出如此糊涂事啊父皇!”
“求父皇看在兒臣也是受害者的份上,從輕發落!”
沒錯。
既然已經注定要被罰,那他就得瘋狂甩鍋。
甩不掉所有的鍋,也得甩掉大部分的鍋!
葉修腳步一頓,看著葉坤那上躥下跳的模樣,頓時就笑了。
“三哥,你這謊撒得連草稿都不打了嗎?”
“你的未婚妻?如果我沒記錯,滿朝文武,甚至應天城里的百姓都知道,三哥你好的……似乎是男風啊?”
“你何時對女子感興趣了?還未婚妻?”
這話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葉坤臉上。
以至于。
他的臉色瞬間漲得如同豬肝:“你放屁!葉修!你休要血口噴人!若非你在拜戰國,仗著武力逼迫我簽下那取消婚約的屈辱條約,斷我前程,我豈會……豈會出此下策!”
情急之下,他甚至顧不得自己讓拜戰國國師之子“侍奉”的丑事會不會傳入父皇的耳中了。
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
甩!
瘋狂甩鍋!
否則他就不只是丟臉,而是真的要丟掉王位,甚至性命了!
葉修聞,向前一步,對著龍案后的坤帝從容一揖。
“父皇,三哥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兒臣的確在拜戰國與三哥有過一份契約,但并非如三哥所說,是兒臣逼迫。”
“而是大坤尊貴的三皇子殿下,看上了拜戰國國師之子那獨特的‘風姿’。”
“他不顧兩國邦交,強逼對方侍寢,行那龍陽之事。”
“再加上蘇家女兒與兒臣認識,不忍讓其陷入火坑。”
“兒臣又念及皇室顏面與大坤國體,方才從中斡旋,讓三哥簽下契約,保證不再騷擾,此事就此作罷!”
“從而免得傳揚出去,損了我大坤的威名,破壞與拜戰國剛剛因共抗瘟疫而結下的情誼。”
“誰知三哥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因丑事被阻,惱羞成怒,竟派人截殺兒臣泄憤?”
“如今更是顛倒黑白,誣陷兒臣?”
話語一頓。
葉修斜瞰了一眼葉坤,反問了一句,“三哥,你為了一己私欲,險些破壞兩國關系,此舉……又將父皇的江山社稷置于何地?”
“你……你胡說!葉修!你血口噴人!父皇!不是這樣的!他陷害我!他……”
葉坤急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地想要狡辯。
但下一秒。
“老三!”
坤帝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
“老八說的,可是真的?!”
“你當真在拜戰國,做出了如此不知廉恥、罔顧國體之事?還企圖殺害兄弟滅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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