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看著沐仁這番迅雷不及掩耳的“甩鍋”操作與賠罪姿態,又掃了一眼臉色鐵青,強壓怒火的葉天,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知道對方為何不敢發怒。
畢竟。
如今整個應天城陷入了調查之中,一旦稍有不慎,估計就要引火上身了。
所以。
這一對之前還特別囂張的舅侄,如今都變成了孫子。
葉修略一沉吟,隨即淡淡點頭。
“罷了。”
“既然沐家主如此明事理,處置果斷,賠償到位……”
“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葉天與沐仁聞,暗中對視一眼,卻紛紛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憋屈。
但。
如今只能是這樣硬憋著……
沐仁隨之擠出一抹笑容,連聲道:“多謝葉公子海涵,多謝殿下體諒!”
他隨即轉身,對身后一名心腹厲聲道。
“還愣著干什么?”
“快去內庫,將那株真正的百年茯苓,還有葉公子方才要的其他藥材,挑最好的包好送來!快!”
心腹趕忙應聲而去。
不多時。
便捧著一個錦盒和一個打包好的藥包快步回來,恭敬地遞給葉修。
葉修接過,打開錦盒查驗了一下茯苓,確認年份足夠后,才抬眸,目光再次落在沐仁臉上。
“沐家主,上一次你們沐家的‘招待’,我葉修銘記于心。”
“希望日后……”
“能有機會好好報一下這份‘恩情’。”
說完,他不再看沐仁和葉天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的臉色,轉身拂袖,徑直走出濟世堂,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人流之中。
藥鋪內,死一般的寂靜。
葉天死死盯著葉修消失的方向,胸膛劇烈起伏,猛地一腳踹翻了旁邊那把太師椅!
“葉修!!!”
“這王八蛋居然還敢威脅?他必須死!!!”
他低吼著,額角青筋暴跳,眼中殺機幾乎要溢出來。
沐仁的臉色也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殿下!慎!”
“小不忍則亂大謀!”
“眼下坤帝正在嚴查,錦衣衛和西廠耳目遍布!”
“我們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忍!絕不能授人以柄!”
葉天猛地甩開他的手,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忍?還要忍到什么時候?他都騎到我們頭上拉屎撒尿了!他剛才那話什么意思?他分明知道了,知道你那岳父背后是……”
“殿下!”
沐仁厲聲打斷他,眼神銳利地掃過四周,“隔墻有耳!”
葉天猛地一震,似乎被這句話驚醒。
然后。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本王知道了!”
他承認。
剛剛被葉修的那一番作為,給激出了怒火。
但是。
葉修實在是太可恨了……
沐仁見他總算冷靜了些,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緊接著。
他的目光,隨之轉向那個還癱倒在地,瑟瑟發抖的掌柜。
掌柜對上了他的目光,渾身一個激靈。
下一秒。
連滾帶爬地撲到沐仁腳邊,涕淚橫流地哀求:“老爺!老爺饒命啊!小的都是按……”
“砰!”
沐仁根本不等他說完,猛地又是一腳狠狠踹在他心口!
掌柜的被踹得慘叫一聲,翻滾出去,口鼻溢血,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沐仁看也不看他那凄慘模樣,一臉怒火。
“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拖下去……”
“剁碎了,喂狗。”
掌柜的聞,眼珠猛地暴凸:“不——老爺!饒命……唔唔!”
兩名如狼似虎的沐府護衛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用破布塞住他的嘴。
然后。
不顧他瘋狂的掙扎,如同拖死狗一般將他拖向后院……
那絕望的嗚咽聲逐漸遠去,最終消失。
濟世堂內,再次恢復死寂,只剩下舅侄二人。
但。
兩人的眼里,怒火卻從未平息。
這一個新梁子,算是結下了!
……
葉修離開藥鋪之后,去了一趟另外一間藥鋪,砸了十兩白銀的高價,借用了對方的藥爐,親自給郭小蝶配了一下三天的藥。
當兩個時辰后。
他才提著配好的藥材,回到了新買下的那座宅邸。
剛踏進略顯凌亂但已初顯規整的前庭,便見一道猩紅的身影正安靜地等候在廊下,正是郭小蝶。
她一見到葉修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上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葉公子,您回來了。”
她已經將孩子先安頓好了,而葉修不久前又說今日就可以治療。
所以。
她就來這兒等著了。
葉修微微頷首,將手中的藥包遞了過去:“嗯,藥材配好了。”
他頓了頓,仔細交代道。
“這里面的藥粉,每日早晚各一次,用溫水調勻后服下。”
“記住,服藥之后的這三天里,臉上需要一直戴著這個。”
他又從袖中取出一個路上順便買來的棉布面具遞給她。
“無論多癢或多不舒服,都絕不能摘下來,更不能用手去抓撓臉。”
“三日后的這個時辰,我再來為你進行下一步治療。”
小蝶雙手接過藥材和面具,沒有提出任何質疑,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小蝶明白!多謝公子大恩,小蝶一定謹遵公子吩咐!”
對她而。
葉修已是絕望中照進來的唯一光亮,對方的任何安排,她都心甘情愿地遵從。
葉修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