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坤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把從圖雅手中奪過那張藥方,目光急切地掃過上面列出的藥材。
前面幾味藥還算正常,雖有些偏門,但總歸是藥材。
然而。
當他的視線定格在最后那一行小字上時,整個人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天靈蓋,瞬間外焦里嫩,僵立當場!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人都麻了:“童子金汁……一盞為引?童子金汁是什么?”
“尿液。”葉修淡定的解釋。
葉坤:“???”
不是……
哪個好人,開藥是開尿的???
葉坤猛地抬起頭,整個人都暴怒了:“葉修!你……你讓本王喝……喝尿?!!”
葉修面對他吃人般的目光,不躲不閃,不急不緩。
“三哥,話別說的那么難聽。”
“此乃古方,名曰‘金汁導引’,有奇效。”
“若非看你是我兄長,病情又……嗯,如此緊急特殊,我還舍不得用這壓箱底的秘法呢。”
他頓了頓,眼神里帶著一絲“你愛信不信”的調侃。
“你若不信,大可以問問女王陛下,問問圣女,問問圖雅將軍,問問這滿城剛剛痊愈的軍民百姓……”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用了這方子,才得以活命。”
“是不是啊?”
葉修的目光轉向圖雅和尤菲米婭,甚至還掃過了王座上的女王。
圖雅肩膀幾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死死抿住嘴唇,努力壓下幾乎要沖出口的笑意。
下一秒。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板起臉,無比鄭重地對著葉坤點了點頭。
“回三皇子殿下,葉先生所……句句屬實,磐石城上下,無論軍民,確……確實都用了此方。”
尤菲米婭面紗下的唇角早已揚起,金眸中笑意流轉,她輕咳一聲,也配合著點了點頭:“此方雖聽起來……非同尋常,但療效確如神跡,拜戰國能渡過此劫,全賴葉先生此方。”
就連王座上的女王,也微微頷首,絕美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三皇子,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
“葉先生之方,乃救我拜戰國之根本,萬千百姓可為證。”
葉坤:“……”
他看著眼前這幾位拜戰國最高貴的女子,一個個神色肅然,語氣篤定,仿佛在陳述一件如同太陽東升西落般自然又正確的事情。
他還能說什么?
他還能反駁什么?
難道要指著她們的鼻子說你們全城的人都在騙我?
都在合伙耍我?
人家全城的人都喝了,而且都治好了,活蹦亂跳,自己這個可能染病的,難道要比全城的人更金貴?能搞特殊?
巨大的荒謬感和惡心反胃感交織在一起,瘋狂沖擊著葉坤的理智。
他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所有的憤怒!質疑!羞辱!最終都被“事實”給硬生生堵了回去,爛在了肚子里。
他死死攥著那張仿佛散發著詭異氣味的藥方,手指關節捏得發白。
好一會兒……
葉坤從牙縫里艱難擠出幾個字:“多謝八弟……費心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說完。
他猛地轉過身,幾乎是用逃的速度,帶著人快步向殿外走去,連地上的莫甘娜母子和剛才簽下的字據都顧不上了。
那背影,充滿了狼狽,以及一種悲憤。
看著葉坤幾乎是以逃跑的姿態消失在殿門外,葉修這才轉過身,對著王座上的女王微微一禮。
“陛下,此間事了,攪擾多時,我等也該告辭了。”
“至于那罪魁禍首……”
他目光掃過地上癱軟如泥,面無人色的莫甘娜母子,“你們已然擒獲,如何處置,便是拜戰國的內務了,此番磐石城之劫,至此也算大致了結,愿拜戰國此后國泰民安。”
女王起身,鄭重點頭:“葉先生大恩,拜戰國永世不忘,一路保重。”
葉修頷首,不再多,對尤菲米婭示意了一下,便轉身向外走去。
尤菲米婭向女王行了一禮,亦快步跟上。
圖雅則指揮侍衛上前,將連哀嚎都發不出的莫甘娜和圖魯斯拖了下去,等待他們的,將是拜戰國最嚴厲的極刑。
……
磐石城外,大坤使團隊伍暫駐之地。
一座臨時支起的行軍帳內,葉坤臉色鐵青地看著眼前那碗熱氣騰騰,卻隱隱散發著一股尿騷氣味的湯藥。
沒錯。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草藥苦澀的味道,但更濃烈的,是那股屬于“童子金汁”的獨特腥臊氣。
一想到這碗東西的成分,葉坤就一陣陣反胃,喉頭滾動,幾乎要當場嘔吐出來。
“殿下……藥……煎好了。”
一旁的侍從戰戰兢兢地回話,頭幾乎垂到地上,不敢看葉坤的臉色。
葉坤死死盯著藥碗,眼神掙扎扭曲。
奇恥大辱!
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葉坤堂堂大坤三皇子,竟被逼到要喝這等污穢之物!
然而。
后臀處那隱隱的脹痛,又在時刻提醒著他那可怕的結果……
若真是天花,若不治,他不敢想象那后果!!!
對潰爛的恐懼,最終壓倒了一切尊嚴。
葉坤猛地一咬牙,眼中閃過一抹兇光,順勢奪過藥碗,閉上眼,如同赴死一般,仰頭就往嘴里猛灌!
“咕咚……咕咚……嘔——!”
藥汁剛入口,那怪味瞬間沖擊著他的味蕾和神經,胃部猛烈抽搐,他控制不住地側頭狂吐起來。
吐得眼淚直流,膽汁都快出來了。
“殿下!”侍從嚇得魂飛魄散。
“滾開!”
葉坤一把推開想要上前攙扶的侍從,喘著粗氣,看著碗里還剩大半的湯藥,眼神愈發兇狠。
他不能倒在這里!
更不能因為葉修的羞辱,而放棄治療!
再次閉眼,屏住呼吸,葉坤再一次將剩下的湯藥強行灌入喉中。
一邊喝,身體一邊因為惡心而顫抖,邊喝邊吐,吐了又勉強再灌,場面狼狽不堪。
最終……
也不知究竟有多少真正咽了下去,總之那碗藥是見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