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神態各異。
一名中年男兵,面色黝黑,身材敦實,眼神卻還算鎮定,進來后便垂首肅立,不敢四處張望。
一名年輕女兵,甲胄破損,手臂上纏著滲血的布條,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眼神中充滿了后怕和恐懼。
仿佛……
經歷了一場大劫難!
另一名看起來年紀稍長的女兵,容貌普通,她的眼神一樣悲傷惶恐,同時腳上有新包扎的傷口……
三人進入房間,看到屋內的圣女,葉修以及床榻上蘇醒過來的白將軍,臉上都露出復雜的神色。
緊接著。
齊齊跪倒在地:“參見圣女殿下!將軍……您醒了!”
尤菲米婭目光掃過三人,沉聲道。
“起來回話。”
她的目光帶著審視,試圖從中找出破綻,但……
一時并無頭緒。
因為三人太正常了!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匯聚在葉修身上,想看他如何“一眼”辨奸。
只見。
葉修踱步到三人面前,目光平淡地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
既未厲聲喝問,也未仔細端詳,反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開口,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們吃過了嗎?”
“???”
此一出,莫說那三名死里逃生的兵士,就連尤菲米婭一等人全都懵了!
不是……
不是說一眼辨認內奸嗎?
咋問人家吃了沒有???
一時間,房間里落針可聞。
每個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葉修。
所以……
這算什么問題?
這跟內奸有什么關系?
葉修莫不是治病累糊涂了?還是在開玩笑?
三名士兵更是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懂這位傳說中的葉先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這問題太過突兀和奇葩,以至于他們都忘了反應。
見三人一臉茫然失措,葉修語氣依舊平淡,重復道:“我問你們,回答便可以。”
三人雖然滿心疑惑,但不敢違逆,只得依回答。
中年男兵率先開口,聲音帶著一抹沙啞:“回先生……逃回來至今,水米未進,實在……吃不下。”
他的回答符合常情。
親眼目睹自己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如何能吃得下???
年輕女兵跟著怯生生道。
“沒……沒吃,光顧著害怕和照顧傷處了……”
她說著,下意識摸了摸受傷的手臂。
最后那名年紀稍長的女兵猶豫了一下,也低聲道:“回先生,屬下也一樣,未曾進食。”
她的語氣也沒啥問題。
但葉修聽完三人的回答,只是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依舊沒有立刻說話。
這下……
尤菲米婭等人更加迷茫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問這么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這要如何得知內奸是誰?
難道聽聲音就能聽出來?還是看誰回答得慢?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和不解中,葉修忽然動了。
他緩步走到那名年紀稍長的女兵面前。
然后。
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兵身體似乎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隨即垂下頭:“回……回葉先生,屬下……名叫干巴呆。”
葉修再一次點了點頭。
緊接著。
他猛地抬起手,手指指向這名自稱干巴呆:“她就是內奸。”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當這一句話出口的時候,房間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臉上寫滿了錯愕與難以置信。
啊?
他們都沒有想到,葉修會那么干脆利落的去指認一個人……
被指認的干巴呆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她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盡褪,瞬間被巨大的驚恐和委屈淹沒:“不!不是的!葉先生!您……您為何要冤枉我?!”
說著。
她慌忙轉向床榻上的白蓮華,砰砰地磕頭,額頭瞬間就紅了。
“將軍!將軍您要為屬下做主啊!”
“屬下對您,對拜戰國的忠心,天地可鑒!”
“不久前的突圍,若不是屬下拼死背著您,我們根本逃不出來!”
“屬下身上這傷……這傷就是為您擋刀所致啊!屬下怎么可能是內奸?!”
“這位先生……分明是信口雌黃,污蔑忠良!”
床榻上的白蓮華見狀,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急聲開口。
“葉先生!此事……是否有所誤會?”
“干巴呆她……跟隨我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更是此次救我性命的恩人之一!”
“若無她拼死相護,我早已命喪黃泉!她……她怎會……”
她無法相信自己信任多年的部下會是內奸,尤其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葉修面無表情地聽著干巴呆的哭訴和白蓮華的辯解,直到她們的聲音落下,他的目光才平靜地掃過眾人:“你們都說完了嗎?”
眾人被他這平靜無波的態度弄得一窒,尤菲米婭蹙著眉,點了點頭。
白蓮華也抿緊了唇,看著他,等待下文。
“好。”
葉修點了點頭,視線重新落回干巴呆身上。
“那我就繼續說了。”
“我還是那句話……你,干巴呆,就是內奸。”
干巴呆臉上的委屈和驚恐幾乎要溢出來,她淚眼婆娑地望向白蓮華,嘴唇翕動,似乎還想申辯。
但葉修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向前微微傾身,字字誅心。
“第一,我問你們‘吃過了嗎’,他們兩個的回答是‘水米未進’、‘沒吃’,這是人在極度驚恐、悲傷、疲憊后的正常反應!”
“身體本能地排斥食物,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