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那番話,沈藥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下意識側過頭,恰好撞進謝淵深邃的眼眸里。
他正單手慵懶地托著腮,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那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又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直看得沈藥臉頰微微發燙。
她摸了摸自已的臉,疑惑地問:“怎么了?我說錯話了嗎?”
謝淵緩緩搖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沒說錯。”
他微微停頓,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仿佛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我只是很感慨。”
沈藥不明白,“感慨什么?”
謝淵柔聲:“感慨我的藥藥,不知不覺間,就長成了這般模樣——既識大體,懂得權衡周全,處事又沉穩得當,已是能獨當一面的靖王妃了。”
沈藥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睫,唇角卻忍不住彎起:“那是你教得好。”
謝淵低笑一聲,不置可否,轉而又問:“不過,藥藥,你真的一點都不生云皎皎的氣?”
沈藥抬起眼,目光清亮坦誠,搖了搖頭:“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她只是個小姑娘而已。”
近來她是真的逐漸想開了,她覺得,喜歡她話本的,會是什么糟糕的人呢。
那都是有眼光的人。
她想了想,又認真地看向謝淵,彎著眼睛,說道:“更何況,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不會做讓我傷心的事。既然心中篤定,又何必為旁人的一點心思而動氣呢?”
謝淵心底軟得一塌糊涂,伸手捉住她微涼的手,將其完全包裹在自已溫熱的掌心里,輕輕捏了捏,“對,藥藥。我一生一世永不背叛你,更不舍得讓你為我傷心落淚。”
接下來的幾日,云皎皎跟著爹娘住在別院,倒也安分,沒鬧出什么動靜。
轉眼,便到了除夕。
宮中家宴設在傍晚,時辰尚早,并不急著進宮。
沈藥心里揣著事,沒有像往常那樣貪睡,天剛蒙蒙亮便醒了。
她側躺著,見身邊的謝淵呼吸均勻,還沉在夢鄉里,便生出幾分頑皮心思。
她悄悄支起身子,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見他沒什么反應,又膽大地去撥弄他散在枕上的烏黑發絲,將它們繞在指尖把玩。
謝淵依舊沉睡,眉眼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柔和。
沈藥看得心頭發癢,終于按捺不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湊上前,親了親他的嘴角。
幾乎是同時,一只溫熱的大掌精準地扣住了她的腰肢。
謝淵緩緩睜開眼,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哪里還有半分睡意,清晰地映著她的臉龐,嗓音帶著晨起特有的低沉沙啞,“怎么醒得這樣早?”
沈藥也不慌張,就勢趴在他胸膛上,笑瞇瞇地說:“王爺,今日是除夕呀!我們一起來寫春聯,一起掛燈籠,好不好?”
謝淵自幼長在宮廷,對這些并不熟悉,聞發出一個帶著困惑的鼻音:“嗯?”
沈藥用手臂撐起腦袋,眼睛亮晶晶的,“那是民間的習俗,可熱鬧了!我從前在家的時候,每年過年,父親和母親都會一起寫福字,寫春聯。寫好了,我和哥哥就一起踩著凳子張貼起來。除了這些,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掃塵、剪窗花、準備年夜飯……等把所有事情都忙活完了,我們便一起換上早就備好的新衣裳,圍著火爐,吃著零嘴兒,等著夜里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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