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已兒子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平日里最不耐煩應酬,便是再尊貴的客人來訪,他也多是能避則避,今日這般急切,為的是誰,不而喻。
她心下不悅,但當著靖王妃沈藥的面,也不好立刻發作訓斥,只得暗暗瞪了他一眼。
袁氏正要領著沈藥和薛皎月往里走,裴朝卻像是鼓足了勇氣,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聲音帶著些微不易察覺的緊張:“母親,靖王妃,且慢。兒子忽然想起,有件要緊事想請教靖王殿下,可否請王妃代為轉達詢問?”
他說著,目光殷切地望向沈藥。
沈藥心下已是明鏡一般,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圖。
無非是想借請教之名,打探陛下賜婚的細節或是靖王的態度,好為他和皎月的未來謀劃。
只是到底是搬出了靖王,袁氏知道他是個什么心思,卻也不能干涉什么。
她面上不顯,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從善如流地答允:“小公爺客氣了。既是緊要事,但說無妨,我若知曉便答,若需轉達王爺,定會帶到。”
裴朝當即抬手示意:”王妃這邊請。“
見沈藥要先去別處,薛皎月難免緊張局促起來。
要她一個人跟著袁氏進去面對一屋子的陌生貴婦,她實在是從心底里感到害怕和緊張。
沈藥察覺她的不安,輕輕握住她微涼的手指,稍稍用力捏了捏,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別害怕,記住我平日教你的,不必過分緊張,也無需刻意討好。待會兒見了人,大方得體即可。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自然些就好。”
她的話語像是一劑定心丸。
薛皎月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忐忑,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雖然仍有些怯,卻多了幾分堅定。
沈藥隨著裴朝略走開幾步,到了廊下僻靜處。
甫一站定,裴朝臉上的強自鎮定便瞬間垮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焦慮與苦澀,嘆了口氣:“靖王妃,想必您方才也看出來了……我母親她對這門親事,內心著實不大贊成。”
他語氣艱澀,充滿了無奈。
沈藥靜靜聽著,并不意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陽光在她沉靜的側臉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雖說這是陛下金口玉賜下的婚約,母親明面上不會違逆,”裴朝眉頭緊鎖,“但是我實在擔心,母親心結難解,日后皎月若是嫁進門來,日子會不好過,會受委屈。”
不等沈藥回話,一名身著玄色勁裝的暗衛悄無聲息地疾步而來,行動如風,恭敬地停在沈藥身側三步遠的地方,以目請示。
先前那兩個暗衛沒用處,被謝淵賜了死。
之后,謝淵給她安排了新的、更得力的。
這便是其中之一。
沈藥眸光微動,對裴朝道了聲“稍候”,便側耳過去。
暗衛極快地上前,在她耳邊低語:”太子殿下聽說您在國公府,這會兒正趕過來。“
沈藥蹙起了眉頭。
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
沉吟之際,思緒流轉,沈藥抬眼看向裴朝,忽地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小公爺,你的擔憂我明白了。巧的是,我眼下也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沈藥眉眼含笑,“不如,我們互幫互助,彼此成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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