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藥唯一覺得愧疚的地方。
可是為了瑪瑙,她一時半刻也顧不得了。
“天爺呀!”
身后忽然響起了驚呼聲。
顧棠梨領著一幫人浩浩蕩蕩過來看熱鬧,正好,撞見沈藥向謝景初下跪的這一幕。
顧棠梨掩著唇瓣,“靖王妃怎么就這么跪下了?為了那匹馬?”
有人小聲說著:“靖王妃真的很重情義……”
顧棠梨斜眼瞪她一下:“這叫什么情義?她可是靖王妃!又不是無名小卒,大庭廣眾之下就這么跪下去了,丟的不止是她自已的顏面,還有整個靖王府的臉!”
哼了聲,“等靖王回來了,多半是要生氣的。怎么會娶了這樣一個王妃……”
沈藥并不理會身后嘰嘰喳喳的嘲笑與戲謔。
只是仰起臉,看向謝景初,臉上的表情近/乎于木然,“太子殿下,我求你,放過我的瑪瑙。”
發絲垂落在眼角,又澀又疼,沈藥眨動眼睛,眼眶逐漸泛起霧氣與紅暈,“我不能沒有它。”
臉上血水都已然干涸,嘴角艱難扯動,“求你了,太子殿下,放過它。”
那是她最喜歡的小馬。
喜歡啃胡蘿卜,嘴巴有一點點挑,不新鮮的不肯要。
沈藥小時候本來不愛吃胡蘿卜的,無論娘親怎么勸,她不是偷偷扔掉,就是裝可憐不肯吃。
可是有了瑪瑙以后,她慢慢地開始吃胡蘿卜,即便是生的,也能啃上兩口。
很多時候,她左手揣著根小胡蘿卜,自已慢慢啃著吃,右手舉著根大胡蘿卜,湊在瑪瑙嘴邊。
吃飽了,她就騎著瑪瑙出門去玩。
他們去賽馬,她和瑪瑙永遠都是第一名。
此刻,沈藥毅然決然,俯下身去,額頭扣在冰冷堅硬的地面。
謝景初居高臨下,看著面前的沈藥。
卻忽然記起數月之前的那場賜婚宴。
當父皇問起:“你喜歡誰?只管告訴朕。”
當時,沈藥也是這樣跪在地上,鄭重而又決絕地叩首。
她說:“臣女確實與太子殿下一同長大,但臣女敬重殿下,從未對殿下有過半點逾越的心思。”
又說:“臣女心悅靖王已久,若是可以嫁給靖王為妻,臣女此生便再無遺憾了。”
謝景初眉心緊鎖,內心煩躁不已。
她是鐵了心的!
上次她嘴硬,不肯嫁給他,居然說心悅九皇叔!
這次她也還是這樣,說什么也是不肯。
他分明已經作出了這樣大的讓步!
“沈藥……”
謝景初磨了磨牙,念出她的名字。
沈藥俯首在地,一動不動。
“既然你那么喜歡那匹馬……”謝景初拉長了語調。
他在沈藥面前蹲下來,聲音低沉而又殘忍,“那么,你就繼續跪在這里,看著那匹馬,死在你面前吧。”
如同一道悶雷在耳邊轟然炸響,沈藥猛地抬起頭,“你答應我的!只要我跪下來求你……”
謝景初盯著她,“對,我是答應了你,可是現在,我又后悔了。”
“不……不行……”
沈藥掙扎著,拼命拽住了他的袖子。
“來人!”
謝景初扭頭,對小廝發號施令,惡狠狠說道:“綁住那匹馬!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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