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掃見過來的奴兵,趕緊拉開和溫謹禮的距離,繼續揮舞著手里的鋤頭,在心里想著日后怎么辦。
同是雙生子,相較于腦子一根筋的弟弟,溫謹行這位兄長明顯更敏銳。
他察覺到了四弟臉上的神色變化,暗暗在心里留了一個心眼。
在奴城吃糠咽菜的這半月,溫謹行和溫謹修都黑了一圈,身上的衣衫也很破舊。
最令他們難以接受的是……與那些臟亂的男子同睡一個長長的鋪位。
鼻息之間都是他們身上沒有沐浴的臭味。
比起他們倆,溫謹禮就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這邊的日子。
自從圣山醫門把他逐出師門的消息,昭告天下。
他臉上就沒有了光亮。
日日如同行尸走肉,躲在丞相府的屋子里無臉見人。
溫謹行看著默不作聲的四弟,注意到溫謹禮的額頭上又多了一道疤痕,看起來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砸了一樣。
想了想,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自從娘親休了父親,和菱兒一起斷絕了與丞相府的關系之后,他們兄弟四人也成了面和心不和,中間的疏離和冷漠,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三兄弟在奴城開荒地的這些日子,京城也已經變了天。
朝臣進行大換血。
溫敬書這個丞相更是首當其沖。
彈劾他的本子一本接一本,揭穿了他私底下那些陰暗的事情。
饒是容嘯川想要保他,也止不住這么多的彈劾。
奴城那邊送往京城的密信不曾斷過,如過去的每一封來信一樣,細致寫明了搜羅來的秘密。
暫時沒有引起他的懷疑。
殊不知,奴城送來的每一封密信上面,都被溫雪菱浸泡了慕青魚研制的慢性毒藥。
就算是醫術最高明的太醫院院首,也難以從那無色無味的信紙上,查到有任何的毒素。
只因……那毒只有和帝王御書房里慣用的朱砂遇上,才會演變成慢性毒藥。
聞人裔秘密出現在奴城的那刻,溫雪菱正檢查完最新一批的火炮,改良之后比過去更加厲害。
日子越來越熱,她每次沐浴完都會在院子里乘涼。
寂靜的院子里能聽到一聲聲蟬鳴。
倏然間,溫雪菱聞到了熟悉的雪松香,她蹙眉起身,轉頭掃視了一圈院子。
沒有看到聞人裔的身影。
但她確定,這仿佛被雪松腌入味的氣息,只有那個男人身上才有。
溫雪菱對著夜色說道:“既然來了,為何不出現?”
這幾個月,容國各地出現了很多山匪,沒有對百姓出手,但洗劫了不少為富不仁的奸商。
而那些被劫來的金銀,最后都會被秘密運輸到奴城的庫房。
溫雪菱知道,這些事情都是聞人裔做的。
此外,先皇長孫還活著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百姓們的耳朵里。
同時傳出去的,還有先皇駕崩前的一道密旨。
而今,民間都在傳先皇遺詔的內容,是廢了當時的太子,改立才識本事更勝一籌的九皇子為太子。
還有很多過去被掩埋的真相,也都一件件被揭露了出來。
容嘯川「仁君」之名不再,逐漸替代的是暴君的外號。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