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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璟淵明黃色的袍角剛一落地,滿殿的宮人俱都伏跪在地,瑟瑟發抖。
無他。
公主入宮這三日,日日啼哭不已。
白天平安帝忙于政務,無暇顧及這邊的情況,每到夜里忙完政務過來探望公主時,平安帝都要借事興師問罪一番。
先是將伺候的宮人拉到慎刑司,罰俸罰祿,各打五十大板,接著逐出皇宮,永世不得進京。
宮內宮外,皆因他這雷霆手段,人心惶惶。
宮外,人人感慨平安帝將這掌珠公主視如幾出,對其愛寵有加,對攝政王一脈照拂之至,不是那等得權忘義之輩。
宮內,則各個噤若寒蟬,唯恐自己被選去掌珠公主的瓊玉殿中,成為帝王一怒中的犧牲品。
這場風波中,有眼尖的宮人早就發現了,這幾日或被杖斃或被趕出皇宮的那些宮人,背后基本都有攝政王府的影子,都跟攝政王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陛下哪里是在發泄怒火?
陛下分明是借掌珠公主之手,拔除后宮內攝政王府積壓的勢力!
偏偏,還讓人挑不出錯來。
這一箭雙雕之計,被這初掌權柄的帝王,拿的爐火純青,看這情景便可以推斷,等三五年后平安帝徹底掌權,宮內宮外,將是怎樣的鐵桶一片……
……
玄璟淵的靴子停在那雕刻鸞鳳的玉床前。
指尖上未曾擦去的墨汁,點了點那嬰兒的額頭。
哭鬧不止的掌珠公主似有所察,停止了哭嚎的動作,歪著頭,睜開了眼,濕漉漉的眼睛盯著玄璟淵玉冕上垂下來的黑晶珠子。
下意識的,探出小手去抓那珠子。
玄璟淵被她這單純稚嫩的動作逗笑了,任她攥著玉冕上的垂珠,又親手將那玉冕揭下,扔到她的身邊,任她把玩。
一旁的方公公看到這一幕,瞳孔微縮,急忙開口勸道。
“陛下,萬萬不可。”
“這可是天子冠冕,代表帝王的權威,尋常人別說是碰了摸了,就是多看兩眼,都算僭越。”
“掌珠公主年紀尚小,怎能將此象征皇權之物,丟在她的枕邊……”
玄璟淵右手微抬,打斷了他的話。
深暗的眸光流轉,一雙鳳眸載滿星輝,看向那一干伺立在外頭的宮人。
像是自自語,又像是專門說給他們聽。
“公主既是攝政王的血脈,便是這云朝最尊貴的血脈,別說是一尊玉冕了,便是那金鑾殿上的龍椅,攝政王坐得,她如何坐不得?”
方公公深吸一口氣,不敢接話。
他明白了。
陛下又借掌珠公主之手,在給攝政王,dai高帽了。
天要令其亡,必先要其狂。
等陛下將攝政王和掌珠公主的位置推到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高度,好戲便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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