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的委屈和哀痛,在此刻全傾斜而出。
云清川沒有說話,只安靜地撫著她的后背,幫她順氣。
……
到雀兒胡同時,天已擦黑。
隔著很遠,便看見巷內燈火通明。
她們住的那處小院,院門敞開,兩個搬貨的力夫,從里頭扔出一堆日用雜物、箱籠、書卷、紙筆、滾落在狹窄的街巷……
云清絮視力好,一眼便認出那是她們的東西,頓時又驚又怒。
從云清川背上滑下,幾步沖過去,氣得臉都紅了,“你們在干什么!”
膀大腰圓的房東,用不懷好意地眼光上下打量她。
“早給老子當妾,哪有這么多事?”
“如今……后悔也晚了!”
“新來的租戶,每個月比你們多掏三兩銀子,你們另尋他處吧。”
云清絮一聽這話,瞬間惱了。
“我們明明付了一年的銀子,十月才到期,如今還在盛夏,就算是新的租客也得等我們到期了再說吧!”
房東卻從懷里拎出一袋銀子,數了十兩,扔到地上那一攤雜物里。
面露譏諷,“也不知道哪個山溝里爬出來的破落戶,京城是跟你論契約的地方嗎?京城是論銀子論家世的地方!”
“你,空有一張臉,無用至極。”
“你兄長,不過是個舉人,在京城算個什么東西?”
“老子我往上數十代,家里頭也是皇親國戚呢,不然你以為老子能有這么多地皮?”
“跟你說實話吧。”
“新搬過來的這位,可是侯爵府家的小娘子,尋個落腳的地方做點兒生意……你們若敢惹貴人,可不是被趕出去這么簡單了。”
“識相點兒,就趕緊滾蛋!”
……
侯爵府。
在王府被折辱五年的云清絮,比任何都明白,權勢二字,重如千鈞。
今日這事,就是鬧到官府里,官府也只會賞她們一頓板子,讓她們給侯爵府磕頭認錯……
可堂堂侯爵府的小姐,為何不去那錦玉宮殿中住著,要來南城這等窮鄉僻巷中,搶她們兄妹二人的活路?
云清絮面上血色盡消。
云清川走到她身前,看向房主,聲音溫煦,卻有一種讓人難以反駁的氣度。
“敢問趙叔,搬來的是哪家侯府……哪位小姐?”
房主到底也怕徹底得罪云清川這個少年天才,頓了頓,嘆道:“長春侯府,庶出的七小姐……林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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