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兒,來了,快坐。”夏夫人招手讓她坐到身邊,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臉色還是不好,昨夜又沒睡安穩吧?”
夏簡兮垂下眼簾,低低地“嗯”了一聲。
夏夫人嘆了口氣,目光掃過那些錦緞:“這是宮里尚服局一早送來的料子,說是……給你裁制嫁衣用的。”她頓了頓,聲音有些發澀,“太后娘娘身邊的掌事宮女親自送來的,話里話外,都是關切之意。”
夏簡兮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沒有接話。皇家的“恩典”如同無形的枷鎖,一層層加固,不容她掙脫。
“兮兒,”夏夫人握緊了她的手,語氣變得格外認真,帶著一絲試探,“事已至此,多思無益。娘只問你一句,你……你對那易子川,究竟是如何想的?昨日在廳上,你應下婚事,可是真心?還是……全然被迫?”
夏簡兮抬起頭,看向母親擔憂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真心?被迫?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那個男人的身影,他強勢的闖入,他炙熱的吻,他昨夜那句“但它解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腦海里,與被迫定親的屈辱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團亂麻。
她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迷茫的沙啞:“娘,女兒……不知道。女兒只是覺得,像在做一場身不由己的夢。”
夏夫人看著她這般模樣,心疼地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苦了你了,我的兒。那易子川……唉,如今再說這些也無用。既然婚事已定,我們便只能往前看。他是攝政王,權勢滔天,將來你嫁過去,雖是王妃之尊,但內里艱辛,只怕也不少。娘只盼著,他待你能有幾分真心,莫要讓你受了委屈。”
正說著,外頭又有丫鬟來報:“夫人,大小姐,門房傳話,說……說攝政王府派人送來了幾箱東西,說是給大小姐的……聘禮先行。”
夏夫人和夏簡兮皆是一怔。昨日才定下婚事,今日聘禮就送到了門前?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可見易子川是何等的急切,何等的……勢在必得。
夏簡兮的心猛地一沉,那股被無形大手緊緊攥住的感覺再次襲來。她走到窗邊,望向府門的方向,雖然什么也看不到,卻能想象那絡繹不絕抬入府中的箱籠,它們不僅僅是財物,更是那個男人宣告主權、步步緊逼的象征。
他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收攏,而她,便是網中那只無處可逃的蝶。
“娘,”她輕聲開口,目光依舊望著窗外,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平靜,卻又暗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微的波瀾,“既然躲不過,那便……不躲了。”
她倒要看看,易子川這般費盡心機,甚至不惜動用皇權強娶于她,這場他口中的“必須”,這場她眼中的“強扭之瓜”,最終會走向何種境地。
是相看兩厭,還是一輩子的怨偶?抑或是……別的什么?
她不知道。但此刻,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心,悄然取代了部分惶恐與委屈。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