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親近她,又怕嚇著她,想碰觸她,又怕唐突她,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便安慰她說:“你別怕,這傷只是看起來嚴重,其實已經不疼了,之所以一直不好,是因為箭頭上有毒……”
“有毒?”
晚余吃了一驚,非但沒被安慰道,反而更加擔心起來,“那怎么辦,什么毒這么厲害,可找到解藥了,能不能根治呀,萬一落了什么病根可如何是好?”
她說著說著又急出兩眼淚花,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祁讓后悔之余,又覺得無比滿足。
滿足于她對自己實打實的關心。
滿足于她這一世的眼淚,都是出于對自己的心疼。
前世的她,流過數不清的眼淚,卻沒有一滴是因為心疼他而流。
當然,前世的自己,也不值得她心疼,她能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刻與他和解,已經是對他的恩典。
“別哭,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拉過晚余的手,輕輕拍了拍,“我從前在宮里也中過毒,雖然太醫全力救治,沒有危及性命,毒性卻也沒有徹底清除。
此番在戰場上中了毒箭,卻意外地遇到了一位神醫,她說這毒箭上的毒,恰好能克制我體內的毒,只要按照她的方子輔助治療,兩三個月便可治愈,就是過程有點兇險。”
“怎么個兇險法?”晚余問道。
祁讓思忖片刻,用了一個比較通俗易懂的比喻和她解釋:“這兩種毒,就像是兩個小人兒在我體內相互廝殺,今天這個占上風,明天那個占上風,所以我的傷口就會反反復復,不能愈合。
直到有一天,他們兩個兩敗俱傷,相互殺死了對方,我就能痊愈了。
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晚余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想了想道:“我倒是能聽明白,但你確定你不是在哄我嗎?”
“當然不是。”祁讓說,“你這么傻,我若真想哄你,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哄你,犯不著繞這么大一圈子。”
“……”晚余不由氣惱,伸手在他傷口旁邊戳了一指頭:“你說誰傻?”
祁讓嘶了一聲,隨即笑起來,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傷口上戳:“我錯了,你不傻,我傻,你要是生氣,直接往這戳,我保證不躲。”
“傻子。”晚余白了他一眼,想起舅舅方才的話,又問他,“你當真和舅舅說過我才貌出眾,聰明伶俐,心地善良的話嗎?”
“說過,怎么了?”祁讓反問。
晚余抿了抿嘴,想笑又忍住沒笑:“我在你眼里真有這么好嗎?”
“當然。”祁讓認真道:“我是怕你舅舅誤會,才故意收著說的,事實上你的好根本不止這些。”
“騙人。”晚余終于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你怕我舅舅誤會什么?”
“誤會我對你有想法。”
“什么想法?”
“就是……”祁讓卡了殼,莫名地緊張起來,忙捂著傷口皺起眉頭。
“怎么了?”晚余問。
“疼。”祁讓皺眉道,“那兩個小人兒又打架了。”
晚余慌了神,顧不上追究他,忙絞了帕子幫他擦拭傷口,又給他上藥包扎。
紗布需要打圈纏繞,晚余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貼近他,雙手在他胸前身后來回動作,每一次的靠近,都好像一個擁抱。
祁讓雙臂展開配合著她,她每貼近一次,他就想抱她一下,直到她包扎完,這個念頭也沒有付諸行動。
晚余對于他的邪念一無所知,還在一門心思地關心他:“那位神醫叫什么名字,有沒有跟你回來,他到底靠不靠譜呀?”
祁讓抬頭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復雜:“那位神醫,其實是瓦剌王的侍妾,她有一個女兒,叫烏蘭雅。”
晚余很意外,一面幫他把衣服穿好,一面問道:“瓦剌王的侍妾,怎么會給你治傷?”
祁讓說:“她原本是邊境的一個漢人醫女,只因無意間救了重傷的瓦剌王,反被瓦剌王擄去了王庭。
她為瓦剌王生了一位公主,卻不受重視,母女二人日子十分艱辛,平日里偷偷采藥換錢維持生計。
我當日中箭躲進山林,剛好遇到了她們,被她們救下,后來,我率兵攻入瓦剌王庭時,向瓦剌王討了她們,把她們帶回了京城。”
“這樣啊?”晚余手中攥著祁讓的衣帶,眼睫頻頻眨動,半晌才道,“那位烏蘭雅公主……長得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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