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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無人山谷

      :“我想我得和大人談談。”

      月光下,晏雪行在暖亭里對月飲酒,但由于沈赫身體還沒好完全,所以放在他的面前是一碗苦藥。

      晏雪行的眸子看起來異常冷淡,冷淡到讓沈赫不敢直視那雙眼睛,甚至心里隱隱覺得不安。于是他低下頭,試探著碗邊的溫度,發現還是微微發燙,他提起藥碗在嘴邊吹了吹,硬著頭皮“咕咚”把藥吞了下去。

      吞下藥,沈赫故意把臉皺成一朵花,想以此博得晏雪行的愛憐,但抬頭看見他還是冷著臉不說話,一副心里有事的樣子。

      :“怎么這么嚴肅?發生了什么事情嗎?”沈赫笑著問。

      藍新始已經上床睡覺了,整個院子只有鳴蟲的叫聲,也幸好如此,要不院子太冷清,原本住滿的房間一下子空了幾個,再過兩日,可能就只剩下沈赫自己了。

      想到這,炎熱的夏天竟無端起了一絲冷風,吹到晏雪行的心里拉扯出萬般復雜的心情。

      :“貧道后日就會進宮。”晏雪行低聲說道。

      :“我知道,都督和我說了。”沈赫輕描淡寫,說話間扶過酒壺,打算給自己倒上一杯。

      :“你昨晚中毒,不能喝酒!”晏雪行摁住他的手阻止。

      :“可是嘴巴好苦,阿雪就讓我喝一杯嘛!就一杯?”沈赫依然抓著酒壺不放,看著他那雙祈求的眼睛,晏雪行終于軟下心來,抬手讓他倒了一杯酒。

      沈赫舉杯就喝,香醇的美酒瞬間沖去了嘴里的苦味,一杯飲盡,沈赫還意猶未盡地咽了咽口水,盯著酒壺可憐兮兮地看著晏雪行。

      :“大人已經喝了一杯,不能再喝了!”晏雪行這是說什么也不肯讓沈赫再喝了。

      :“哎!你說,蓮生這丫頭怎么懂得給我下毒的?還把毒涂在杯沿下面?”

      沈赫說起蓮生下毒的事,晏雪行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說話聲音更低了:“上次貧道從張院正那拿回來許多醫典,可能是里面有毒經,正好藥房里有斷腸草,她看見了,把藥汁涂在你的酒杯邊沿,這才…”

      望著晏雪行愧疚的眼神,沈赫笑道:“幸好阿雪救得及時,要不本使可就要去見閻王了!”

      :“你不恨她吧?”晏雪行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些后怕。

      沈赫收起笑臉,想了想:“為什么要恨?她已經夠可憐的了…”

      氣氛突然有些沉悶,晏雪行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于是提起酒壺給兩人各滿了一杯。

      :“…你不是說不讓我喝酒的嗎?”月光下沈赫的目光晶亮,說話中帶著驚喜。

      晏雪行嘆了口氣,把酒杯舉在半空說:“喝吧!等貧道這次進宮就難得如此了。”

      沈赫懶懶地舉杯與他碰了一下,放到嘴邊輕呷了一口酒,眼睛卻緊緊盯著晏雪行的臉。

      :“貧道曾經和大人說過不愿意涉及朝堂之事,對于貧道再進宮,大人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說什么呢?阿雪,我相信你。”大掌覆上他的手,沈赫眸光深深很是動人,晏雪行心一動,又想起他們曾經說過要彼此坦誠的話,低頭沉吟了半晌,抬頭把今日和張歸年說過的話告訴了沈赫。

      沈赫聽罷將他抱在懷里,在他耳邊呢喃道:“阿雪,答應本使,去了天行宮,萬不可與皇上討論朝堂之事,你只要把丹藥煉好就行了。”

      :“為什么?”晏雪行很是不解,他原本還想著取信皇上之后提減輕田稅的事呢!

      :“不但不要提朝堂上的事,就連取信皇上都盡量要保留。”

      :“為什么?!那…貧道進宮有什么意義?”

      :“沒有意義,對于本使來說,你安全才是有意義的!”沈赫低下頭,在晏雪行的手背上覆上自己濕潤的唇。

      晏雪行本能抽回自己的手,推開他不甘地道:“貧道不能答應大人!即使貧道沒有答應張圭年,貧道也會盡我能力規勸皇上!沈赫,戚將軍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大明連自己的軍隊都養不飽,天下還有更多我們始兒這樣的孩子,還有那些流民,我們都親眼見過不是嗎?”

      :“可是我們不是圣人,顧不了那么多,本使只在意你的安危!”沈赫說著,雙手緊握晏雪行的雙臂與他平視,妄圖說服他:“本使很清楚皇上的脾性,天生孤僻猜疑,還生性冷漠,只要發現你有一點可疑,他就會…”想到從前被皇上處置過的方士,他簡直也不敢想象下去。

      晏雪行面露失望,語氣也隨即變得冷淡:“貧道做不到像大人一樣,即使被覬覦,被算計也一樣和別人能當作沒事人,也做不到看著那些苦難的面孔無動于衷!”

      晏雪行放開他的手,眼神已然變得陌生:“或許我們本就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和大人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里貧道曾不只一次問過自己,對于那些苦難的人,貧道是不是應該做些什么?我知道,每一次答案都是肯定的!貧道也曾經試圖說服自己變得麻木,并且只要你和我回昆州去,我們可以忘記所有不好的事情,永遠只呆在一個地方,可是沈赫,貧道不能騙自己!貧道想和他們一起,就像張翰林所說,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哪怕最后的結果是去死!貧道也不會覺得遺憾的!”

      晏雪行說到最后,眼神出奇地冷靜,沈赫就這樣看著他,被他那將他排除在外話的刺痛,眼睛一酸,微張著嘴巴久久不能合攏。

      :“所以,你是打算和我決裂嗎?”許久沈赫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當他用顫抖的聲音說出這句話時,整顆心都不可抑制地發出尖銳的疼痛。曾經多少次抵死纏綿的時候他還以為會是一輩子,可是他居然說,他想和他們一起,哪怕會有不好的結果也死而無憾?

      :“晏雪行,你不能拋下我!這輩子都別想!”從牙縫里蹦出這句話,沈赫眼眶微紅,攥緊的拳頭猛地砸在桌面上,眼睛里滿是怒火。

      :“懶得理你!”晏雪行冷臉起身就要走,卻被沈赫伸出一只手擋住去路,晏雪行伸手想要撥開,沈赫手腕一轉,掌心直接向著晏雪行身上拍去。

      晏雪行見他居然使了勁道,便不再客氣抬掌招呼過去,沈赫正在氣頭上,發了瘋似的把所有的怒氣發泄在拳腳上,不多會兒,兩人你來我往從暖亭一直打到庭院,月光下彼此互不相讓,整個院子都只聽得到拳腳相交的聲音,于是在夜深人靜的里,不自覺驚起幾只梧桐樹上的困鳥。

      沈赫憋著一股悶氣眼看就要落于下風,他看準了晏雪行不敢真對他下重手,在靠近他時,干脆以蠻力一把將他撲倒在地,任晏雪行怎樣用力掙扎也死死地壓制著他。

      地上的石子堅硬硌得晏雪行后背生疼,晏雪行惱恨與他扭打在一起,用力翻身幾個來回,這才終于把沈赫壓在了身下,正好也讓他嘗嘗那疼痛的滋味!

      沈赫確實嘗到疼痛的滋味,身體的疼痛與心里的憋屈忍到他發狂,他用力抱著晏雪行滾動身體,幾個翻身,竟又讓他又把晏雪行壓在了下面。

      晏雪行還想還擊,抬頭卻看見他眼角的淚水,晃了晃神,停在了原地,竟任由他壓著自己不能動彈。

      于是晏雪行不再反抗,沈赫也冷靜了下來,低頭靜靜地看著他。

      月光下阿雪真是美啊!光潔的臉龐猶如蒙上一層輕紗,虛幻之間勾得人恍若看到月宮仙人。沈赫忍不住抬手輕撫他的臉頰,指尖延伸到他那可以稱之為妖媚的紅唇,最后指腹輕輕摩挲他精致飽滿的唇瓣,沈赫喉頭一緊,就要俯身去親吻他。

      但在落下瞬間,借著月光,卻見晏雪行喉結滾動,把臉側到一邊,面無表情問道:“你究竟想干嘛?”

      沈赫厚重的呼吸吐在他的脖頸,伸手把他的臉扶正,對著他魅惑的唇便吻了下去。

      沈赫的吻充滿怒意,狂風驟雨間帶著一絲懲罰的意味,卻在肆意地侵入撩撥后又變得十分溫柔,晏雪行慢慢放松戒備,從一開始抗拒到麻木,最后竟也會忍不住跟著一起迎合。

      直到結束,晏雪行睜開迷蒙的眼睛,也沒能從中回味過來。

      夜色寧靜似水,月光籠罩在兩人身上,沈赫坐起身來,回頭看著月光也掩蓋不了臉上紅暈的晏雪行,拍拍身上的塵土干脆站起身來,拉起他便往門外走。

      :“大半夜的,大人是把貧道帶去哪里?”晏雪行焦急問道。

      沈赫默不作聲,帶著他一直往城門奔去。

      沈赫默不作聲,帶著他一直往城門奔去。

      :“大人帶貧道來這干嗎?”跑了一路,晏雪行發絲凌亂,呼吸也有些急促。

      沈赫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噓!帶你去個地方!”

      :“現在已經宵禁,我們出不去的!”晏雪行望向城樓,低聲在他耳邊道。

      :“跟著我,爺帶你出去!”

      沈赫說著,帶著晏雪行輕手輕腳走到城樓的最南邊,這里背對著放哨的戍樓,相對比較隱秘,更何況巡查的士兵懶懶散散多半都在打著瞌睡,根本沒人想到會有人大半夜不睡覺去爬城樓。沈赫往四周看了看,甩出袖中的“離鉤鎖”勾住城樓一端,施展輕功拉起晏雪行便翻下了下去。

      城樓足有三四丈高,從外面爬上來難,但從上面下來就相對簡單多了,沈赫抱著晏雪行順著“離鉤鎖”徐徐落下,等城樓上的士兵聽到動靜走過來,沈赫已經把“離鉤鎖”收起與晏雪行隱在了暗處。守城士兵往城樓下看時,又恢了一如從前的安靜,士兵們還以為剛才是哪來的夜鶯弄出的動靜,巡視了幾眼便又往別處去了。

      等士兵們走遠,沈赫拉著晏雪行趁著月色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在官道一旁的歇馬店停了下來。

      不同于曠野,歇馬店旁邊是一片竹林,因此竹影下只能勉看得到人的影子,晏雪行就站在竹影下等著沈赫,歇馬店里的人早已熟睡,只有陰惻惻的林鸮叫聲在黑夜里回蕩。

      晏雪行等了一會兒,隱約看到沈赫牽著馬從店里出來,晏雪行走上前去,剛想說些什么,沈赫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向他伸出手。

      晏雪行皺眉,不知道沈赫大半夜的搞什么鬼,但聽到屋里傳來店家起身的動靜,他也來不及計較偷馬這種可恥行徑,順著沈赫伸出的手,輕易跳上馬坐在了沈赫的懷里。

      :“坐好了!”沈赫在晏雪行的耳邊大聲囑咐。

      這時店家撐著油燈從屋里出來,見到居然有人半夜來偷馬,氣得連鞋都沒穿便疾步追了出來,然而才追到門口,那偷馬賊就已打馬向前,轉眼消失在竹林的黑影之中。

      耳邊除了呼呼風嘯,還有店家漸行漸遠的咒罵聲音,晏雪行從未做過虧心事,今天被迫做這等偷雞摸狗喪良心的齷蹉事情,心里竟也沒有想象中的負罪感,反而覺得莫名的刺激?

      :“怪你!害得貧道近墨者黑!”晏雪行大聲罵道。

      :“放心好了,天亮之前會把馬還回來的!”沈赫說著,狠心一揮馬鞭,那馬便在月色下風馳電掣地般向前奔去。

      出了竹林,在柔和的月光下,大地周圍一片蒼浪之色,晏雪行被沈赫緊緊圈在懷里,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一處草豐林茂的溪流岸邊,遠處隱隱有“沙沙”的流水聲傳來,因此,白日里燥熱的身體也因濕潤潮濕的空氣變得異常舒服。

      沈赫首先跳下馬,月色下他的眼睛微彎,笑盈盈地向晏雪行伸出手,就像去赴一場盛宴,等待他最尊貴的主人。

      晏雪行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他月光下他瑩白似玉的臉,晏雪行微微彎了彎唇,并沒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一個漂亮翻身徑自跳下了馬。

      :“帶貧道來這里干嘛?”在問沈赫的同時,晏雪行也在順著他的目光往前面看去。

      透過低矮的灌木叢,遠處崖壁上兩尺來寬的瀑布從天而降,落在面前十多丈寬的深潭里,激起許多繚繞的水煙。

      但周圍除了瀑布發出嘩嘩”的流水聲,還時不時傳來林鸮的哀嚎,在寂靜的夜晚聽來,這無疑是個陰森恐怖的地方。

      幸好他不是個姑娘,要是個姑娘大半夜被拉到這里來,還不得被嚇死?

      晏雪行的臉色不太好看,正想問他到底要干什么,沈赫那邊就已脫下薄靴,輕易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個干凈,赤著一雙腳慢慢走入水中。

      晏雪行一臉黑線!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根深露重,平常人待久了都要生病,更何況還跑到水里去?

      晏雪行正想叫他回來,卻發現他早已半露在水中,潭水沒過他腰線最深的地方,而他還在一步一步地向前,直到潭水沒過他堅實的后背肩胛,他才回過頭來叫道:“阿雪,下來呀!”

      月光灑在湖面上,如同灑下滿天星河,在波光粼粼的流水中閃閃發亮,沈赫站在其中,隨著流水方向,仿佛滿天星河都是為了他而來。

      晏雪行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即使這樣,他也可以想象沈赫此時有多撩人,他咽了咽口水,沈赫正興奮地向自己招手,再次叫他下水里去。

      大半夜下水里泡不生病才怪!他才不要去呢!晏雪行微瞇著眼站在岸上并不為所動。

      沈赫見他沒有跟著來,不免有些興致缺缺,抬手胡亂拍打幾下水面,把頭一仰,直接沒入了水中。

      “咕咕”的林鸮聲回蕩在整個山谷,潭面又像來時那樣平靜,明月高高掛在天上,仿佛在注視著地底上所有的動靜。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潭面的波光沒有半點異樣,等在岸上的晏雪行終于有些慌了:“沈赫!沈赫…”

      然而水面依舊如初,晏雪行又叫了幾聲,沈赫還是沒有出現,晏雪行的心一沉,終抵不過心里的慌張,一邊呼喊著沈赫的名字,一邊往堰湖深處探去。

      夜里的湖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冷,由于白日里的燥熱,流動的潭水如同一只溫柔的手撫過身上的皮膚,使人不禁感覺沖刷了一路過來的疲憊。

      月光下的湖水清澈,能隱隱看見流水下魚兒一閃而過的影子,可唯獨沒有看到半點人的蹤跡。

      隨著時間過去越久,晏雪行心里越是著急,他艱難地從水中淌過去,一直到沈赫剛剛消失的地方,低頭去找沈赫的身影,可到處都是月光透過水面折射在眼睛里的波光,哪里能看到沈赫的半點蹤跡?

      :“沈赫!”整個山谷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晏雪行變得十分焦慮,心里起來一個不好的念想,突然感覺湖水冰冷了許多,身上也驚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湖底石頭踩得讓人腳底生疼,也愈加放大了晏雪行心中的恐懼,他正準備捏著鼻子潛下水底尋找一番,突然背后一涼,隨即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晏雪行氣惱地回頭看去,月光下那朱唇玉面的人不是沈赫還能是誰?此時正一臉得逞地壞笑著,看到自己生氣,還沒臉沒皮地湊過來蹭了蹭他的頸窩。晏雪行惱恨他的愚弄,轉身想推開他,他卻像算準了一般,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間就將他的手握住,宴雪行還想要罵他幾句,可剛開口又被他以唇堵上,晏雪行來不及抗議,嘟囔淹沒在熱烈的吻里,都化成了類似春情的嚶嚀。

      魚兒在月光下飛花,沉醉在這天地間忘乎所以,然而他們并不知道此刻就在不遠處,叢林陰影里有幾雙眼睛正在看著他們,尤其是為首的黑衣人,看到那兩個交纏的身影,他微張嘴巴瞳孔里盡是不可置信!

      他這輩子也不會想到,從前有板有眼的小師弟會這樣的放浪形骸!他記得,天山道觀時,印象里那人從來都是個行為端莊,舉止大雅的少年,除了自己對誰都一種淡淡的疏離感,何時有過這樣放蕩到不能自持的表情?

      :“主人,要不要趁現在…?”跟在他身后的女子低聲提議道。

      叢林里燥熱到沒有一絲風,黑衣人只聽到自己厚重的呼吸與遠處水花起落的聲音。他愣愣地看著前方,望著那不遠處被月光照得忽明忽暗的兩張面孔。

      師弟從前在天山道觀時就不沾俗塵,那個呆瓜從小只會練武學習醫理,如今被那錦衣衛抱在懷里,渾身上下竟都透著一股妖媚,恣意地迎合那錦衣衛在這無人山谷里盡情放縱!

      酈道淵知道,要是此時發難,就算師弟武功再高也難防備自己的雷霆一擊!或許只需將袖中的毒針發出,那兩人便一起死在了極樂之顛,甚至直至天明也不會被人發現!可他明明恨極了天山道觀的一切,包括這個從前仙門里不愛修仙的師弟,憑什么他們都死了,小師弟卻一直活得好好的?

      然而看著他那張沉淪墮落的臉,酈道淵不知怎么的莫名覺得心里有一股沖動,沖動到想要把那錦衣衛直接摁到水里淹沒,直至消失!然后讓那人的嫵媚只被自己所占有!

      跟在酈道淵身后的是“霖樓十二釵”的云笈和瑯霜,眼看著主子看向那兩人的目光越來越冷冽,她們把手摁在劍柄上,做好了隨時沖出去的準備。

      然而不知是主人的目光太過冷冽,還是那錦衣衛天生警覺,那邊居然停下了動靜,隨即傳來男子疑惑的聲音:“怎么了?”

      沈赫往岸上的樹林里看去,那里漆黑一片,甚至月光也照不到那里的草從。

      :“沒什么,水里太涼了,我們到岸上去吧!”沈赫說著,攏了攏晏雪行半落的衣衫,拉著他便往岸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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