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樓與戚蕓二人規規矩矩的跟在裘氏身后緩緩走了進去。
眾人只見領頭的乃是一位四十左右的優雅貴太太,只見她穿著身青煙色云紋軟綢褙子,上頭繡著精致的青蓮水紋,頭戴金釵,手配玉器,一身穿戴貴而不顯,華而不奢,面上始終帶著一抹端莊又矜持的淺笑,不由令人心生親近。
后頭兩位均眉眼低垂,雖瞧不出具體面相,但其中一位光瞧著那副婀娜的身段,都忍不住令人多瞧了幾眼。
又見三人步調一致,步伐仿若丈量,行走間,衣裙不擺,身形不斜,裙上系著的佩飾至始至終未曾發出丁點聲響,那步履,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儀態頓時展露不疑,令人為之側目。
里頭滿屋子的人,俱是顯赫貴人,也有些眼熟的,但大部分皆是陌生面孔,秦玉樓一行人進去時,只見所有人都抬眼瞧了過來。
秦玉樓立即眼觀鼻鼻觀心,未敢多瞧。
家主楊夫人見狀便立即起身相迎,其實原本就都是些相熟之人,只是這十多年來戚家鎮日深居簡出,輕易鮮少露面罷了。
這會楊夫人只拉著裘氏的手,二人親切寒暄,楊夫人只將裘氏瞧了又瞧,忍不住感嘆道:“瞧瞧,裘家妹妹你倒是十幾年始終如一日啊,倒不像我,老得沒法瞧了,嘖嘖,這日子過的可真快,咱們怕是有十多年未見了,上回在寺廟里不過匆匆一別,話都還沒來得及細說呢,這想請你們戚家走動一趟,還真不容易,往后可定要多走動走動···”
分明皆知是戚家失寵的緣故,這才導致門庭敗落,然從楊夫人嘴里說出來卻渾然不覺。
這世家夫人有時候可不是那么好當的,說話技巧便是一門極深的學問,有時候須得練就一身“睜眼說瞎話”的技能,秦玉樓心中這般想到。
裘氏笑晏晏的附和。
二人寒暄間,楊夫人略微瞧了眼身后的秦玉樓與戚蕓一眼,似微微驚艷。
不過極快反應過來,長輩們還在,屋子里還有這么多賓客,不過匆匆打了聲招呼,便見楊夫人對著上首的長公主及楊老夫人道:“公主,母親,你們瞧,這是誰來呢···”
裘氏忙領著秦玉樓及戚蕓先給長公主及一旁的晉王妃見禮,然后便笑容滿面的給上首的楊老太太問好。
楊老太太只微微瞇著雙眼費力的將裘氏瞧了又瞧,隨即,沖著裘氏招手,拉著她的手喜道:“這是···淑嵐罷···”
老夫人年事已高,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兒個瞧著氣色倒還不錯。
裘氏聽了原本微提著心頓時一松,隨即,忙笑吟吟的回著:“是我,嬸兒,您身子可安好?今兒個是特意過來給叔叔賀壽的,臨行前,母親還特意千叮嚀萬囑咐給留了話,特讓我代她向您老問聲好呢···”
這一聲嬸兒只覺得當真是久違。
老太太聞,頓時笑的滿面春風,忙關切問著:“老姐姐身子可還硬朗?”
又問戚老夫人身子可有無疼痛,聽聞戚老夫人上回去了榮家,不由直皺著眉笑罵了兩句:“哼,之前去了榮家如今卻不來我楊家,看來還是老婆子我的面兒不夠大···”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卻是不假,連這個都計較上了,不過嘴上似有些吃味,面上卻分明是打趣說的。
一時,直引得屋子里紛紛掩嘴笑了起來。
一旁的長公主見狀,向來威嚴肅穆的面上難得泛起了淡淡的笑意,看向裘氏問著:“琇丫頭今兒個怎地沒來,都有些年頭沒有瞧見過她了···”
話音剛落,便見下頭的女兒清和郡主瞧了她一眼,長公主似這才想起來,戚家那大老爺身子還可不利索著呢。
果不其然只見裘氏恭恭敬敬的回著:“回公主,大嫂這些年一直在府中寸步不離的照看著大哥···”
長公主沉吟了片刻,只挑眉問戚璿這些年身子如何,又照例詢問了一番其他。
忽而瞧見身后的秦玉樓與戚蕓二人,長公主似有些詫異的問道:“這是···”
裘氏忙提了提神,指著秦玉樓與戚蕓笑著道:“這是小女蕓兒,這位是修兒剛過門的妻子樓兒···”
說著,忙咳了一聲,沖秦玉樓二人使了使眼色,道:“還不趕緊給長公主行禮!”
秦玉樓與戚蕓忙斂裙下拜,秦玉樓屈身,戚蕓隨著屈身,秦玉樓起身,戚蕓隨著一道起身,二個小輩姿勢恭敬優美,端得一派上好芳華。
長公主見了納罕,視線先后在秦玉樓與戚蕓面上瞧過,隨即只將目光停在了秦玉樓身上,低聲的:“抬起頭來瞧瞧···”
秦玉樓方一抬頭,便見長公主眼中陡然泛起了驚艷之色,屋子里的人亦是一陣驚詫。
第一眼驚艷的相貌,第二眼則是秦玉樓的姿態了。
只見她規規矩矩的立在那里,面上滿是恭敬之色,然舉手投足間分明透著一股端莊秀麗,這樣的姿態瞧著依稀又有幾分眼熟,一問,只見果然是得戚老真傳。
長公主瞧了,不知為何面上頓時露出一抹似欣慰似感慨的笑意,片刻后,忽而道了句:“都是自家親戚,那日戚家辦喜事兒原是該去的,這個就當補的見面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