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修聞似有些詫異,見妻子拉著他的手,面上冷淡的神色適才微微緩和,便又聽到秦玉樓繼續一臉喜色的看著道:“夫君,你也要當姐夫了···”
姐夫···
如此陌生的稱呼。
戚修微怔,隨即心下微微一動,只抬眼瞧著秦玉樓一陣,見妻子一臉喜不自勝,戚修面色慢慢的柔和下來。
半晌,只低聲道:“待會去岑文閣挑幾件精細的禮給···岳父岳母捎去罷···”
原本是要說給小舅子送去的,只這么丁點大的小舅子,還真有些喚不出口。
秦玉樓聞只眨了眨眼,岑文閣是哪里?
半個時辰后,用過早膳后,戚修出府了,秦玉樓立在前頭書房的院子里,正對面的四方正屋乃是戚修的書房,而左側這一排長長的廂房一直被鎖得嚴嚴實實的。
門楣上雖并無提字,但毫無疑問,此處顯然便是岑文閣了。
守院的老媽媽老的牙齒都快要掉光了,只又聾又啞,還有點兒瞎,瞇著一雙老眼朝著秦玉樓湊過來時,身后芳菲頓時被唬了一大跳,卻忍著懼怕下意識的將秦玉樓護在了身后。
那老媽媽雙眼都瞇成一條縫了,湊到芳菲跟前費力的將她打量又打量,這才忽而朝著芳菲伸了那只被張老皮包裹著的枯手,似乎正在討要些什么。
芳菲一臉戰戰兢兢,哭喪著臉一連著扯著嗓子吼了好幾遭,卻見這老媽媽眉眼動都沒動一下。
不由扭頭朝著秦玉樓求救道:“姑娘,這老嬤嬤到底啥意思啊?”
秦玉樓心下一動,只將手心里的那片上了毫不起眼的銅鑰匙拿了出來,芳菲忙接過遞到了那老媽媽的手里。
老媽媽只瞇著眼瞧了又瞧,又閉著眼費力的摸了又摸,這才緩緩地轉過了身子,慢騰騰的摸到了門前,費力的將廂房的門給打開了。
秦玉樓領著芳苓芳菲二人走了進去,頓時愣住。
這哪里是一間間的廂房,里頭分明被打通了,是一間諾大無比的庫房,只見這庫房里整整齊齊的擺放了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擺滿了瓷器古物,屋子一角實木箱子成箱成箱的堆放著,被封得嚴嚴實實的。
四面諾大的墻上均搭建了層層高架,高架上堆滿了一本本的書籍,及一沓沓古質的竹簡,瞧著有些古樸陳舊,像是有些年頭了。
靠近門口的架子上打頭一件便是一尊千手觀音的金佛,只見那佛像威嚴而震懾人心,便是千手中的每一根手指的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瞧便知定是上等金貴物件,然這不過是里頭最不起眼的一件。
上等的花瓶、陶瓷,玉器、成箱成箱的字畫、字帖,藏書,秦玉樓隨手拿來一瞧,便是一副失傳的前朝孤本,秦玉樓登時嚇了一跳,手微微一抖,險些將這一字千金的墨寶給撕扯壞了。
那頭芳菲隨后拿起了一塊硯臺朝著秦玉樓揮了揮道:“姑娘,老爺最愛這類文房四寶了,只是這一塊硯臺也太不起眼了,還比不過姑娘您桌上的那一塊呢···”
秦玉樓瞧了頓時嚇了一跳,忙不迭從芳菲手中小心翼翼的接過放回原處了,一臉后怕道:“這···這塊硯臺瞧著雖不起眼,你家主子我雖也瞧不出出處,但既是與前朝蘇先生的《萬藏貼》擱置在了一塊,想來怕乃是蘇先生的私物,這怕皆是些前朝古物,豈非千金萬金能夠估量,這里頭一件一件,怕是將你家姑娘我給賣了也不一定能夠賠得上···”
芳菲聽了秦玉樓的話,身子一陣發軟,忙不迭退后了七八步,只一臉目瞪口呆道:“姑娘,這···這是真的嘛?”
秦玉樓心下一陣復雜,低聲“嗯”了聲。
想起方才丈夫隨口道的那句:“祖父給我單獨留了些家傳的物件,你前去挑幾件合心意的罷···”
那嘴里的漫不經心,那語氣中的云淡風云,秦玉樓只以為定是丈夫存的私房物。
可眼下,瞧著這滿屋子毫不起眼,但卻實打實的奇珍異寶,又瞧了瞧手中這一片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破舊銅鑰匙,秦玉樓心下直砰砰砰的亂跳著。
嗚嗚嗚,她錯了,她往后再也不敢嫌棄丈夫的滿臉地窮酸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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