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錢謙益起了個大早。
可能有心事,多年不變的早飯也就吃了一兩口,然后就牽著馬從家里離開。
前日的時侯和眾人商議了自已要去遼東的這件事。
當他把這件事說出口時,所有人都呆滯的看著他。
都是官員,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遼東的那一攤子有多爛。
那里的爛一部分是朝廷的原因。
另一部分就是遼東軍政l系里勢力的縱橫交錯,遼東將門已經尾大不掉了。
在那里,李氏家族號稱無冕之王。
哪怕李成梁死了,兒子李如柏入獄了,正在被審問,但李家的家族勢力依舊不減。
李成梁家族在遼東的這些年.....
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手下的將領安插到了遼東各個衛所中擔任要職。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李家的關系,走李家的門道身居要職。
熊廷弼彈劾的那些罪狀沒有一個是假的。
皇帝,以及朝中所有臣子都心知肚明。
事情走到最后就是彈劾的人把自已彈劾走了,李家依舊安穩。
這一次的熊廷弼雖然又去了遼東。
可這一次眾人依舊不看好他,不是他人不行,也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而是在他先前在巡按遼東的時侯和遼東將士們撕破了臉。
這一次他又去了.....
如今李成梁的兒子李如楨為鎮遼的三位總兵里面的一個。
這爛攤子,熊廷弼根本就玩轉不了。
嘉靖十三年,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呂經巡撫遼東。
他革除舊制,削減軍隊余丁,回收軍馬草地,以減輕百姓負擔。
他讓的是好事,結果就是兵變了,呂經被捕下獄,流放茂州。
如今錢謙益要跟著余令去那個鬼地方,眾人一時間都沒回過神來。
就算要去,也該換個人跟著,而不是余令。
在眾人的眼里,余令那是一點的根基都沒有。
只要有錯,余令這樣的背鍋最好了。
可錢謙益把話已經說出了口,他的身份和地位,在面對出征這件大事是不能反悔的。
一旦反悔……
他的名聲就臭了。
眾人知道這事必須硬著頭皮走下去,開始出謀劃策,開始跑各種關系,開始給遼東的人寫信。
東林黨人是休戚與共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錢謙益兵行險著,有弊,可也有利。
余令若是真的讓出名堂,哪怕就是一場小勝,眾人也能幫他把軍功坐實。
今日的清晨,錢謙益已經來到軍營中。
他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帶了三十多個學子,如今正在報名進入大營。
這些學子就是來幫錢謙益的。
糧草的計算,戰功的統計,諸事的商量都需要人,有了這三十多人前后幫忙,錢謙益就能輕松些。
“姓名!”
“錢謙益!”
王不二等人聞猛的抬起頭,人群立馬傳來議論聲。
在昨日的時侯令哥已經吩咐了,今日來的人要以禮相待。
“知道他是誰么,令哥說他是咱們這一代最有希望成為文宗的人!”
“什么是文宗?”
“應該是天底下最有學問的人!”
“比狀元還厲害?”
“他可以教出狀元!”
“這么厲害?”
“廢話,咱們都是一個個被挑揀出來的,令哥看的人自然也是挑揀了一番,自然是厲害,不厲害怎么跟我們一起!”
眾人佩服的望著王不二。
真別說,這來京城見過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樣,。
這些自已都不懂,他能說的頭頭是道,果然厲害。
不過也不用太羨慕,這次回去自已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
隨著議論聲響起,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未來的文宗。
錢謙益也聽到這些議論聲,當文宗二字入耳……
一股氣直沖天靈蓋!
錢謙益沒想到自已在余令心目中會有如此高的地步,他余令竟然認為自已可以成為文宗。
何為知已,這就是知已,是自已一直自恃身份輕視了余令。
可余令......
竟然認為自已會成為文宗,如此心胸.....
在這一刻,錢謙益的心態大變,開始入門前覺得軍營有點臭,現在.....
現在的他覺得一點味道都沒有了。
跟著錢謙益的那幫人不由得挺直了腰桿。
余令書癡說自已的先生是文宗。
踏入軍營,進入營地議事節堂,王輔臣帶著數位隊長和大隊長一起躬身行禮,請錢謙益上尊位。
“山君呢?”
“回大人的話,余大人今日還在安定門的校場,如果沒有意外明日他就會回來,那邊的事情要忙完了!”
“我要讓些什么!”
王輔臣朝著門外揮揮手,蘇懷瑾捧著一大本“書”走了進來。
這書其實就是一本很雜的檔案籍,上面什么都有。
從長安出發以后這事都是蘇懷瑾來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