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很多,張冬梅填了好幾頁才填完。
那個主任仔細看了半天表格,扶了扶眼鏡,這才面無表情說道:“抑郁癥,已經有了軀體化的表現...我給你開點藥吃,關鍵還是要自己調節好心情,多出去曬太陽,多活動,多和人打交道,多想快樂的事情。”
“呃...”
莫說張冬梅,連張勝利都愣住了。
張冬梅每天起早睡晚,風吹日曬,在釀皮攤子上不知道要打發走多少客人,這主任居然還讓張冬梅多活動,多曬太陽,多和人打交道?
至于多想快樂的事情...現在哪里有讓張冬梅快樂的事情?
只有劉浩在身邊,張冬梅才有笑容。
那主任也沒有理會張勝利和張冬梅的表情,“唰唰唰”開了藥單,就板著臉說道:“下一個...”
“謝謝主任,那我們先回去吃藥。”
張勝利還是禮貌地給那主任打了招呼,領著張冬梅出來了。
“這是個啥大夫嘛?不把脈不做檢查...居然讓我填要死要活的表?”
張冬梅郁悶說道:“我看還是別去交錢抓藥了,他的藥肯定不頂事!再說了,我本來就沒病,就是心情不好愛發呆,這叫個啥病嘛?”
“你沒聽那主任說,是輕度抑郁癥的軀體化表現嗎?你先把藥吃著試試嘛!”
張勝利雖然也覺得那主任不靠譜,卻還是給張冬梅抓了藥。
回到釀皮攤子把情況一說,莫說王桃香,就連田釀皮子都撇著嘴說道:“啥?抑郁癥?我活了這么大歲數,在釀皮攤子上也天天聽人家說天上地下的新鮮事,還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個名字的病!”
在九十年代,人們的確很少聽說抑郁癥。
“我就說嘛,這病醫生看不了,反倒把冬梅嚇壞了!”王桃香沒好氣說道,“那些藥還是別吃了,免得把冬梅吃壞!”
“藥還得要吃的,那個主任雖然不太靠譜,可說得也有些道理...”
張勝利思忖道:“他說冬梅關鍵還是要自己調解好心情,多想快樂的事情...
我剛才路上想,秋天浩浩就該上學了,我給他問個學校,叫他到城里來上小學,有了浩浩在身邊,冬梅的心情肯定會好起來的!”
“真的?”張冬梅喜出望外,旋即又秀眉緊蹙,“城里學校...不好問吧?”
“我先想想辦法,應該...問題不大。”
張勝利也微微皺眉。
要是周玲在,這點小事,根本不用他操心。
可現在沒了周玲,蘇瓊肯定不會管,實在不行,只能給周云說。
周云的原則性很強,工作又忙,這種小事,不到萬不得已,張勝利從來不張嘴。
“浩浩上學還有多半年呢,你這一說,冬梅又天天呆坐著想去了,心里更急,更加胸悶氣短了!”
王桃香嘆道:“我還是領冬梅去上個香吧,即便不治病,也算是求個平安,討個吉利!
那個大夫不也說了,要冬梅調節心情嗎?去上香也是調節心情嘛,不然那么多人去寺廟里燒香磕頭干啥?”
“呃...”
張勝利無以對。
信仰的本質,的確是為人們提供心理支撐和情緒價值。
或許對張冬梅真的有用。
“我又不是神經病,你們不用為我瞎操心...”
張冬梅頓了頓,又沉吟道:“不過,去廟里燒個香也對著呢,讓佛爺保佑浩浩能到城里來上學...”
“好吧,那你和媽去上個香吧!”
張勝利只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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