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訕訕，盯著陸靖看了半晌，不知該如何安慰。

良久，他學著鄭書雅的樣子，老老實實說了句：“對不住，都怪我出的餿主意。”

陸靖神智回歸，沉聲道：“與你何干？我早知道她的病不能拖，失憶次數多了總會有影響。”

徐行看他魂都沒了，便提議去酒樓吃酒，一醉解千愁，陸靖沒有拒絕。

陸靖心里苦悶，當晚醉得不省人事，徐行擔心他出事，親自把他送回陸府后已經過了子時，哪里好意思再去鄭家敲門，直接賴在陸府睡下。

翌日一早，許父親自把小茜茜送離許家。

小女娃一路上都在偷偷揩眼淚，許父看得心疼不已，把小家伙抱懷里哄了半晌：“你娘病了，不認識你了，你身上流的始終是他陸家人的血，外祖父沒道理一直把你留在許家。”

“娘不要爹爹了，是不是？”茜茜年紀雖小，卻早慧，昨日想著要幫幫爹爹，所以陸靖和許寶箏之間發生的事情，她看得清楚，也聽得清楚。

許父喉頭一哽，不知怎么回答。

“娘也不要茜茜了，是嗎？”茜茜說到這里，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許父想到什么，狠心道：“她不記得你們了，茜茜別怨你娘，懂不懂？”

小女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許寶箏讓她回陸府，別在她跟前礙眼，她只知道她娘就是不要她了。可看到外祖父一把年紀都紅了眼眶，她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一邊點頭，一邊落淚，看得許父心都碎了。

陸靖這會兒更了衣，正在正門等候。

許父將小女娃送到，陸靖親手將茜茜從馬車上抱下。

許父當著孩子的面，沒有對陸靖冷冷語，只鄭重地點了下頭，陸靖也沒有崩潰跡象，沉穩有力的胳膊抱穩茜茜，有禮有節地送許父離開。

徐行出門看到這一幕，滿心不是滋味兒。

他可算明白鄭書雅揣著愧疚與他相處的感受了，可不是張口便想說“對不住”？看到眼前這一大一小都紅著眼眶，他呼吸都開始困難。

陸靖扭頭看到徐行那副模樣，哂笑一聲：“徐太醫這是做甚？可憐本指揮使？”

他微微揚起下巴，眼底流露出幾分嘲諷、幾分不屑。

徐行心頭的那股子愧疚，旋即被陸靖兩句話沖散。

茜茜歪著頭看看陸靖，也學著他的模樣抬起肉乎乎的小下巴：“漂亮叔叔，你怎么要哭了？大大夫不能哭鼻子，羞羞。”

她一時想不起來男子漢大丈夫幾個字，想到徐行是大夫，便說了大大夫。

她爹說過，外人跟前最好不要哭，哭了會叫人笑話的。要哭也要等沒人的時候，她可以跟爹爹抱著一起哭。

“陸指揮使日后打算怎么辦？我今日便跟其他太醫討教討教，爭取盡快找到可行的治療法子。”

陸靖神色淡淡的：“多謝徐太醫，倘她的病癥已經持續數年，沒有那么容易醫治，徐太醫也不必強求。”

醉了一宿，他仿佛變了個人，似乎已經下定某種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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