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在宮里忙碌一日,確實沒好好進食。
回了屋,他累得靠在椅背上便不愿意動彈。
晚棠見狀,傳了膳后便坐在一旁把他當稚童喂,蕭峙也厚著臉皮任由她喂。一雙眼盯著她的眉眼,一遍遍以目光臨摹,心中甚為熨帖。
一碗吃完,他慨嘆道:“得妻如此,此生無憾。”
晚棠冷下臉:“什么此生無憾?日子還長著呢,不許說這種話。”
“今日提不動筆,我明日便寫信去承州致歉,回門之事得往后延一延。”碰到先帝薨逝、新帝登基,也是沒法子。
晚棠頷首:“自是京中的事務要緊,祖母他們不會怨責。”
蕭峙閉目沉思,從廢墟中獲救后他片刻都未停歇,直到此刻才能靜下心來好好思索。
火燒東宮應該是皇后所為,吳貴妃也有同樣的心思,所以吳貴妃也動了手。
陛下薨逝,吳貴妃是逃脫不掉罪責的,她殺太子為的自然是自保,皇后則是為了助淮王奪皇位。
眼下倆人都失了算,吳貴妃已然成了籠中鳥,皇后卻還能謀算退路。皇后本就是沉得住氣的性子,否則也不會端莊持穩這么多年才一舉發力。
晚棠看蕭峙累得慌,繞到椅后幫他按蹺。
指尖輕柔,愜意從額角漫開,蕭峙緊繃的神經都因此舒展開。
他愜意地喟嘆一聲:“錦繡苑的喪事,母親怎么說的?”
“先帝正大喪,母親說簡單辦一下便行了,不必聲張,只知會了景陽伯府。”晚棠說到這里,疑惑道,“聽說宮里抬出好幾具尸身,金吾衛兩位大將軍的妻子也遭了意外?”
“嗯,還有兩位閣老的妻子,戶部尚書的妻子和謝國公府的國公夫人。聽說皇后還緊急召見了幾位命婦,她們沒去。”
晚棠倒吸一口涼氣。
都是位高權重者的家眷,皇后顯然早就籌謀好了一切。
蕭峙拉下晚棠的手,示意她在旁邊坐下。
晚棠狐疑道:“皇后即便奪權失敗,也不該氣急敗壞傷人性命。聽說這些府邸看到家眷尸身,不知有多氣憤。這些官眷的娘家也都是有聲望的世家,皇后此舉實在奇怪。”
蕭峙想到新帝茫然又無辜的眼神,又側眸看向晚棠。
“新帝演得不錯,不過他的演技比之我家夫人,還差一截。”
聽到蕭峙的揶揄,晚棠佯裝不懂:“你血口噴人,我何時在你跟前演了?”
眼下情濃意蜜,她便是從實招來,坦白以前刻意勾他之事,他也未必在意。可以后呢,哪日生了罅隙,曾經不介意的都會介意,他指不定會拿這些事情來攻訐她。
便是爛死在肚里,她也不要那么老實坦白。
晚棠幽怨地瞪著他,信誓旦旦道:“我待夫君情真意切,你竟說我演?”
蕭峙隨口一提,哪里知道晚棠會上心。
他訕訕抬手去摸她眼角,晚棠往旁邊一躲,避了去:“有事說事,沒的動手動腳。”
“棠棠?”蕭峙溫聲軟語地哄道,“為夫錯了,為夫不該開這樣的玩笑。”
雖是事實,可晚棠的私心不許蕭峙跟她提這茬:“你不許再說我在你面前演戲,我也不提你起初待我多冷漠疏離。”
晚棠伸出小拇指,認真地看進蕭峙的墨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