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尋常。
而今求不得,也不過是當年之尋常。
崔姒這封信只有一張,唯有寥寥兩句,他卻是來回看了好幾遍,眼珠子隱隱都有些發燙。
“愿君長命萬歲,扶搖直上九萬里。”燕行川自己念了一遍,大約能想象她在夜間燈燭前,是如何執筆寫下這詞句。
筆觸沾墨,筆帶勾連。
那臉上的表情也是隨意淡然。
就像是她對他的態度,此時已經沒有了怨憎恨,惟愿各自安好。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啊...沒有了怨恨,她這一生,大概也能過得高興一些,縱然他在她人生之中,只能是陌路人。
“你將東西送過去,她說了什么?”
“老夫人原本不肯受,覺得有些過了,但是主上的心意,斷然沒有被拒絕的道理,最后還是王姬手下了,她說...說他日主上娶王后,她再為主君王后準備一份禮。”
燕行川頓了頓,啞然:“那她這個禮,或許就沒有機會送了。”
他大約也能明白她這封信的意思,她如今很好,也都放下了,希望他也能釋然放下,然后往前走去。
可他大概只能停留在這里,沒有辦法往前走了。
若是往前走了,他們之間真的什么都不剩了,他也舍不得,只留他一個人記得、念著,也好。
“主上。”雖然有些不愿開這個口,但云罡想了想還是提了一句,“屬下回來之前,便聽說王姬與江先生定了婚期,就在今年的十一月初八。”
“十一月初八?”燕行川愣住。
上一世,他與崔姒成親,便在十一月初九。
那時候剛剛打下重山關不久,天氣又冷,說起來也算不得什么好日子。
但因為與崔氏結親之事拖延了半年了,崔氏一族擔憂他會后悔,希望他早日迎娶,就定了那么一個日子。
他去羨陽城迎親的歸來的時候,還一路飄了小雪。
行程漫漫,白雪紛飛。
她還與他戲,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必然共白頭。
可惜他到底沒有與她共白頭,夫妻走到一半,恩以斷絕,只剩怨憎恨,只愿來生是陌路。
“竟然這么巧。”
她定親時,他晚上到羨陽城,她早上定了親,已經同別人定下婚盟,是未婚夫妻。
而在本應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她在前一日便嫁了人,同別人海誓山盟,許白首之約。
上天終究是沒有厚待他,那老道士說什么將有峰回路轉,想必也是騙他的,虧他還信了。
修道的講究什么命定,他們只講究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好,那就逆天改命。
不過燕行川倒是想起一件事:“當初百里神醫為何不答應這門親事,查出來了嗎?”
“大約還在查,屬下去問問。”
“若是還沒消息,那就多安排一些人查一查。”不知怎么的,燕行川有些心焦,“在她成親之前,務必要將一切緣由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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