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禾冷冷看了五旬婦人一眼。
婦人滿腹怨懟牢騷,被這如實質的冰冷目光駭了回去,立刻閉了嘴。
曾縣令倒是窺到了一線生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將軍,下官委實不知許氏真正的身份來歷。五年前下官舉家出游,在半路遇到奄奄一息的許氏,不忍見她喪命。將她帶回家中,找了大夫給她看診,喝了半年湯藥才好。后來她感念下官恩情,愿做下官妾室。下官便收留了她……”
一個孤苦無依的美貌女子,想在亂世中求生,絕不是易事。許氏在遇到曾縣令之前,顯然遭了不少罪,差點一命嗚呼。攀上曾縣令,就不肯再撒手。
裴青禾不耐聽這些,沖裴萱使了個眼色。
裴萱略一點頭,快步上前,將曾縣令等人堵了嘴,押了出去。只留下了許氏。
楊虎等人識趣地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裴氏嫡系。她們都立在裴青禾身邊,用冷漠戒備的目光看著多年未見的許氏。
許氏在眾人的目光中顫抖個不停,鼓起勇氣看向裴青禾:“青禾,當年我走的時候,你和我說過。如果走投無路了,就去幽州尋你。我一直都記在心里。”
“我離開你們之后,一直顛沛流離。后來遇到曾縣令了,才有了安生日子。這些年,我心里一直惦記你們。”
“裴家軍名頭越來越響,我一直暗中為你們驕傲喜悅。”
裴風忍不住了:“三嬸娘既然清楚裴家軍有好日子過,為什么不來裴家村找我們?”
許氏期期艾艾:“我進曾家門第二年,就有了身孕,生了個兒子。”
所以,這是將小玉兒拋下了,也將裴家的過往都扔下了。過上了有夫有子的好日子。如果不是今日和裴家人遇了個正著,許氏根本不會承認自己曾是裴氏媳婦。
裴風鼻子里哼了一聲。
裴萱扯了扯裴風的衣袖,示意裴風少說話。裴風忍著悶氣,看向裴青禾。
裴青禾目光冷然,語犀利:“安縣和渤海郡只隔了八十多里,曾縣令被派來做安縣縣令,想來是走了張家的門路。所以,你根本不敢和裴家聯絡。”
許氏啞然,顯然都被說中了。
曾縣令何止走了張家門路,一直都是張大將軍麾下忠犬。
“裴家和張家的恩怨,你也該都知道了。”裴青禾冷然說了下去:“我率大軍前來討伐張氏,為長輩們報仇雪恨。裴氏和張氏,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如果沒有你,我可以留下曾縣令。現在倒不便再留了。”
“你隨曾縣令一同走吧!下一次再見,彼此就是敵人,我不會手下容情。”
許氏淚如泉涌,全身顫個不停,哭著哀求:“將軍!看在往日情面,求你留下我們,給我們一條活路。”
就這么出城,萬一半路遇到流民或軍匪,一切就都完了。
裴青禾心冷如鐵,絲毫不為所動:“我給你們一個時辰。能帶走多少行李,都容你們帶走。”
至于別的,就別奢求了。
許氏捂著臉,哭著離去。
裴萱吐出一口悶氣,憤憤低語:“要是她肯問一句小玉兒,我還肯高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