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子時。
天色漆黑,裴家村里一片安寧。
唯有時硯的屋子里,依舊燃著火燭。
董二郎陪著主子打算盤,順便打呵欠。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董二郎立刻去開門,識趣地退下。
裴青禾反手關了門:“你繼續忙你的,不用起身迎我。”
時硯已經起身過來了,低聲笑道:“將軍來了,我怎么能不迎。”
伸手攬住裴青禾,耳鬢廝磨。
兩人白天各自忙碌,便是打照面也都說的是公事。每日也只有這片刻時間獨處。
情熱之際,裴青禾忽地低聲道:“今晚我留下吧!”
時硯全身一顫,艱難又堅定地拒絕:“我要等你明媒正娶。”
裴青禾撲哧一聲笑了,在時硯唇上深深一吻。
時硯嘴上說得堅定,在行動上卻無比熱切,撥弄算盤的雙手格外靈活。裴青禾抓住他的手,嗔他一眼。
時硯低笑一聲,將她擁在懷中,兩人臉貼著臉,什么也不說,就這么靜靜依偎。
過了許久,裴青禾才推開時硯:“今日楊淮來找你了?”
時硯嗯了一聲:“還帶了厚禮來,我不肯要,讓他帶回去了。他倒是不客氣,我問廣寧軍缺什么,給我列了一整張紙。”
裴青禾啞然失笑。待時硯拿過來一瞧,也有些頭痛:“怎么缺那么多物資?”
時硯也有些無奈:“楊淮說,廣寧郡是個窮地方,大戶們榨不出油水了。而且,廣寧軍一直在打仗,死傷太多,物資錢糧消耗得厲害。萬幸我們肯接濟,不然,他們又要四處打秋風。”
這種滋味,沒有人比裴青禾更清楚。
想到前世養兵自己經常餓肚子的心酸過往,裴青禾再次為自己慶幸:“時硯,幸好有你。”
時硯笑了起來:“將軍今晚這般甜蜜語,所求為何?”
裴青禾低聲調笑:“自然是為了讓你盡心做事,為我當牛做馬。”
時硯一本正經地應道:“我愿俯首,任由將軍壓榨,永不翻身。”
裴青禾笑著啐他一口,繼續研究紙上內容,然后道:“廣寧軍要什么,都給他們。我要徹底收攏廣寧軍!”
時硯斂容應是。
燭火印在裴青禾明亮野心的眼眸中:“燕郡北平郡廣寧郡,我有三郡在手,便可養一萬多精兵。范陽軍是我手下敗將,不足為慮。還有遼西軍,搶我戰馬,殺了裴乙等人。我遲早徹底收拾他們。”
時硯低聲提醒:“我以前和遼西軍打過不少交道。李將軍品性惡劣,貪婪無度,打仗還有幾分能耐。至少比范陽軍強一些。”
裴青禾冷笑一聲:“遼西屢屢被匈奴蠻子進犯,李狗賊能撐過來,當然是有真本事的。不過,這一回他吃了敗仗,灰頭土臉,也沒臉再派信使來騷擾了。”
匈奴蠻子兵分兩路,一路在廣寧郡吃了大虧,最后逃回去一千多人。去遼西軍的一路騎兵,卻是暢通無阻。
遼西軍據守堅城不出,既不誘敵也不敢打伏擊。匈奴蠻子四處搶殺,帶走大批錢糧和青壯百姓。在離去的時候,順便攻了幾日城。遼西軍差點沒守住城門,死傷不少。
就這,李狗賊也有臉自稱守住了遼西郡!呸!
提這種人,簡直臟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