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電話掛斷的瞬間,圣雷莫公寓頂層那因為巨額財富而凝固的空氣,被一種更尖銳、更刺骨的寒意徹底擊碎。
大衛·科恩那張剛剛恢復了一點血色的臉,再一次變得慘白。
他嘴唇哆嗦著,看著陸青山,那神情仿佛在看一個剛剛拔掉了核彈保險銷的瘋子。
“老板……不……陸先生!”
他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腔。
“您不能這么做!這是在向整個華爾街宣戰!不,這是在用自己的腦袋去撞他們的炮口!摩根士丹利……那不是倫敦那些老掉牙的貴族,那是華爾街的頭狼!他們會把我們撕碎的!他們會動用一切力量,從聯邦調查局到稅務局,他們會把我們查個底朝天,然后把我們送進監獄!”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他是在這片叢林里長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公開宣布做空摩根士丹利,這不叫交易,這叫自殺。
陸青軍也被嚇傻了,他一把拉住陸青山的胳膊,急得滿頭大汗。
“哥!你瘋啦?咱們不是要偷偷地進村,打槍的不要嗎?你怎么還先放一掛鞭炮,告訴人家咱們來了?這不是傻子行為嗎?”
整個團隊,除了陸青山,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葉寧和張倩如對視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緊鎖的眉頭也暴露了她們內心的驚濤駭浪。
這完全不符合任何教科書上的金融戰術。
面對眾人的驚慌,陸青山只是平靜地走到酒柜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都慌什么。”
他喝了一口水,才緩緩開口。
“他們想給我們設一個局,用‘合規性審查’這把鈍刀子,慢慢地磨死我們。我們要是順著他們的思路走,去解釋,去自證,那就正好掉進了他們的陷阱。到時候,主動權就全在他們手里。”
他放下水杯,環視眾人。
“所以,我們不能按他們的規矩玩。”
李俊杰扶了扶眼鏡,鏡片后的雙眼卻在放光,他像是想通了什么關鍵,激動地在筆記本上飛快地寫著,嘴里念念有詞。
“我懂了!我懂了!這不是傻,這是兵法!《三十六計》里的‘聲東擊西’,不對,是‘圍魏救趙’!更高明!老板這是在創造一個全新的戰場!”
他抬起頭,興奮地對一臉懵圈的陸青軍和大衛解釋。
“你們想,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秘密地、在規則層面,把我們這個‘外來者’給按死。這是一個安靜的、上流社會的‘處刑’。但現在,老板把‘做空摩根士丹利’這個消息扔了出去,等于是在華爾街最繁華的十字路口,點燃了一顆信號彈!”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被吸引到摩根士丹利身上!摩根的股東、客戶、合作伙伴,還有華爾街無數想分一杯羹的鬣狗,都會死死盯住它!摩根士丹利,從一個準備圍獵我們的獵人,瞬間變成了被架在火上烤的獵物!”
“他們現在還有精力來推動國會,慢慢地審查我們這個小小的‘展望者資本’嗎?不!他們所有的資源,都必須用來穩定自己的股價,安撫自己的客戶,對抗來自四面八方的做空勢力!老板這一招,直接廢了他們最陰險的武器,還把壓力全都轉移到了敵人身上!”
大衛·科恩聽得目瞪口呆,他腦子里那些商學院教的理論模型,在李俊杰這套東方兵法的解讀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張了張嘴,喃喃自語:“把……把壓力轉移給敵人?”
陸青山贊許地看了李俊杰一眼。
“沒錯。他們想關門打狗,那我就先把他們家房子給點了。他們是救火,還是繼續打狗?”
他走到窗邊,看著遠處那片鋼鐵叢林。
“而且,我就是要讓整個華爾街都看看,我們來了。我們不是來偷東西的,我們是來搶的。屠夫進場,總得先讓豬圈里的豬,聽聽磨刀的聲音。”
……
華爾街,摩根士丹利總部大樓,頂層會議室。
氣氛莊重而肅穆。
公司首席執行官,約翰·帕克,一個年近六十,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眼神銳利如鷹的男人,正在聽取關于亞洲市場的季度匯報。
“……綜上所述,我們在日本的業務增長了百分之十五,但在港島和倫敦,由于‘星漢’的崛起,我們的市場份額受到了擠壓……”
匯報人話還沒說完,會議室厚重的木門被猛地推開。
帕克的首席秘書,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臉色煞白,連門都忘了敲,直接沖了進來。
“帕克先生!出事了!”
帕克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