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的嘴,比預想中難撬。
簡思凝在審訊室耗了整整三個小時,常規的審訊策略在江琳面前似乎收效甚微。她要么將責任推給喬連舟,要么沉默以對。
直到簡思凝讓記錄員暫時離開,審訊室只剩下她們兩人。她關掉了刺眼的頂燈,只留一盞臺燈。
簡思凝沒有追問器官移植案,而是將一份保單復印件推到了江琳面前。
“江琳,解釋一下這個。兩年前,你通過三家不同的保險公司,為你的丈夫喬連舟購買了總計保額高達兩千萬的‘人身意外傷害保險’。受益人,是你的兒子喬旭。”
“這有什么問題?”
江琳的目光掃過保單,瞳孔猛地一縮,但迅速強裝鎮定:“我給我老公買保險,天經地義,我是為了給孩子的未來一個保障。”
“保障?”
簡思凝冷笑一聲:“喬連舟作為副廳級干部,有完善的醫療保障和撫恤金制度。你購買這么高額的商業意外險,而且是在他并無任何高風險職業、或高風險戶外愛好的背景下購買這些保險。更不合理的是……”
話說一半,簡思凝又將一份銀行流水明細推到江琳面前。
一進步擺事實:“你購買這些保單的首期保費,總計三十萬元,是從一個名為‘周敏’的賬戶劃出的。經過我們核實,這個周敏是吳常勝的表妹,屬于吳常勝匿名出資。吳常勝是汪書記的秘書,與你老公并不存在很深的交情。麻煩你解釋一下,吳秘書為什么要匿名出資,為你老公購買天價保險?”
這一擊,正中要害!
江琳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微微顫抖。
資金源頭被徹查,直接指向了吳常勝,這幾乎撕開了她最外層的偽裝!就差沒有指向背后真正的大佬——呂易直。
“我……我不知道什么周敏……可能……可能是搞錯了……”江琳語無倫次,眼神慌亂地躲避著簡思凝的逼視。
“搞錯了?”
簡思凝笑中帶怒。
語氣也在瞬息間變得冷厲了許多:“銀行流水、保單記錄、身份關聯,鐵證如山!江琳,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狡辯?”
“我……我沒有狡辯……”江琳已經緊張得不敢直視簡思凝的目光,一直低著頭,束手無措地捏扯著衣角。
這做賊心虛的反應,都被深諳犯罪心理學的簡思凝一一捕捉在眼里。
簡思凝道:“現在我們有理解懷疑,這是你為謀殺親夫準備的‘回報’!一旦喬連舟‘意外’死亡,你的兒子喬旭就能獲得兩千萬的賠償!而幫你出保費、為你鋪平這條謀殺之路的人——吳常勝,你以為他能逃脫法網?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就算他是汪書記的秘書,他也逍遙不了幾天!”
“……!!!”
面對簡思凝的精準敲打,江琳的神色越來越慌張,一直不敢抬頭。
簡思凝乘勝追擊,聲音如刺:“結合喬連舟的證詞,他第二次‘自殺’前喝的水是你遞的,之后便昏迷不醒,險些煤氣中毒身亡。這真的是巧合嗎?還是說,你早就計劃好,要制造一場‘意外’,來兌現這份巨額保單?!”
“我沒有!你血口噴人!”
江琳激動地尖叫起來,情緒徹底失控。
“沒有?”
簡思凝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她:“那你怎么解釋吳常勝的錢?他怎么就那么好心?你跟吳常勝是什么關系?還是說,吳常勝的背后,還有更高級別的幕后指使,吳常勝也只是一個輸送利益的跳板?”
這一系列問題,讓審訊室的氣氛凝重了許多。
她所提到的“更高級別的幕后指使”,無疑是致命一擊,一下子便捅破了江琳心中那層最厚的那層壁壘。
江琳猛地抬頭怒辯:“什么更高級別的幕后指使?胡說八道!你這是在誘導我承認莫須有的事,小心我告你!”
這種激烈的反應,恰恰印證了簡思凝的預判——呂易直才是江琳身后真正的大佬。
簡思凝沒有繼續硬碰硬地追問“幕后指使”是誰,那樣只會讓江琳因極度恐懼而徹底閉口。
她迅速變換策略,將話題拉回到江琳可能覺得尚可周旋,實則更易暴露弱點的領域——她的兒子喬旭。
“江琳,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簡思凝冷哼一聲,語氣帶著洞穿一切的嘲諷:“你被抓多少天人,有誰能把你撈出去?如果你還是冥頑不靈,等待你的將是死刑!好好想一想你兒子喬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