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就得趕緊想辦法看看另外幾個能不能扶上墻了。”裴涇漫不經心地說。
昭文帝眼中精光一閃,“若朕把擔子交到你手上,你……”
裴涇愣了一下,“那你不如給我個封地,我帶小翠去。”
昭文帝氣得抓起案上的茶盞就要砸過去,手舉到半空又生生忍住,重重地放回案上:“混賬東西!”
裴涇神色不變,甚至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皇上息怒。臣性子懶散,實在不是那塊料。”
昭文帝指著他,手指點了幾下,“你……罷了,你先退下吧。”
裴涇依轉身,緩步向外走去。
剛走到殿門口,身后傳來孟元德的聲音,“王爺留步,奴才送送您。”
裴涇頭也沒回,“不必,你在此守著皇上吧。”
孟元德臉上堆著十年如一日的笑,快步跟上兩步,“王爺這是說的哪里話,皇上素來看中王爺,特意吩咐了奴才,務必好生照看王爺,送您一程也是應當。”
話都說到這份上,昭文帝病著,沒他的吩咐孟元德等閑不敢離身,多半是有話要說。
裴涇也懶得推辭,繼續向外走。
孟元德亦步亦趨跟在一旁,到殿前臺階處,許是心思飄忽,裴涇腳下一步踩空,踉蹌間向前栽倒。
好在孟元德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托住了裴涇的胳膊,“王爺當心!”
孟元德等裴涇站穩才松手,一路送到了二重門,這才回去向昭文帝復命。
昭文帝仍靠在榻上,見他回來,抬眼問:“他走了?”
“是,送王爺到了二重門。”孟元德垂首回話,頓了頓又道,“奴才方才旁敲側擊試探了幾句,看王爺的意思,似乎是當真不愿摻和朝中這些事。”
昭文帝沉默片刻,揮手道:“知道了,你也下去吧。”
孟元德退了出來,回到自已的值房,剛坐下,小太監便端著溫水進來,伺侯他洗腳。
小太監一邊絞著帕子,一邊好奇地問:“干爹,您說皇上這到底是怎么想的?還真打算讓王爺繼位?”
孟元德將腳浸在溫水里,聽了這話,道:“你不懂皇上的心思。”
“這世上的道理往往是反著的,越是對那個位置沒心思,皇上反倒越信重他。你當是為何?”
小太監搖了搖頭。
孟元德繼續道:“一旦生了奪位的心思,那人心就不干凈了,為了那個位置,身不由已的時侯多了去了,什么事讓不出來?殺兄弒父,歷朝歷代,哪朝沒有過?就拿最近的來說……”
他頓了頓,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說下去,只擺了擺手:“算了,不說這些了。”
小太監見他不愿多說,便識趣地閉了嘴。
裴涇回到王府時,給姜翡帶了糖葫蘆,之后便一頭扎進了書房。
書房內靜悄悄的,窗欞外漏進幾縷斜斜的日光。
裴涇抬手探入袖中,從里面摸出個物件,迎著光夾在指尖把玩。
段酒定睛一看,那物件圓潤的一粒,色澤暗沉,并不起眼,像是一粒丹藥。
“王爺,這是……”
裴涇抬眸看了他一眼,把那粒放進木盒,朝段酒推了推,“昭文帝正在服用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