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象沉澀,如雨沾砂。
“表妹這是胞宮受寒,血行不暢所致。”
姜晚緩緩收回手,“若信得過我,我為你開個方子,連續服上半月,再佐料以艾灸,相信會有所改善。”
“當真?”
沈薇躍躍欲試,“那表姐快開,我立馬命人去抓藥。”
姜晚聲音清凌凌,“不急,這藥需連續服用,你月信將至,不宜服藥,還是等過陣子再說吧。”
沈薇驚訝,“表姐這都知道?”
她算算時間,確實大概是這幾日了。
“月事將至,沖任氣血先動,脈象上就能看得出來。”姜晚眨眨眼。
“表妹,能不能也幫我看看?”
“表姐——”
見姜晚不是浪得虛名,其他人表姐表妹一個個忙掀開袖子,讓她幫忙瞧看。
后來,連在場的幾位長輩也忍不住了。
好好的認親場面,畫風突變,變成問診現場。
姜晚來者不拒。
這些人里頭有些只是小毛病,有些是問著好玩,還有些是頑疾,卻一直沒能得到得當的救治。
例如二表嫂陳氏。
她三月里產子之后,便開始下身痛癢有些,痛苦難耐。
大半年時間里,來回看了許多大夫,還是不見效果。
即便是在繁華京城,女醫的數目也是遠遠不夠的,因為獲得的教學資源少,能取得的成就上限也低,精通婦科的女醫實在難找。
能找的更多是男大夫,但礙于男女之別,大夫無法進前仔細查看病人的情況,更多時候只能隔簾診治,懸絲診脈,下人轉述。
甚至連由人轉述都生怕孟浪,更多時候都無法準確描述,只含糊其詞,說不爽利、不舒坦……
如此這般,叫大夫如何準確把握病人的真實病況,又怎么能正確開方?
往往更多時候,大夫只能開些不痛不癢的溫補藥方,對病癥一點緩解作用都沒用,甚至還可能越治越糟。
陳氏的狀況就是。
越治越糟糕,為這事,她都好些日子不出門了。
要不是今日是姜晚初次登門必須得見見,她都不愿意踏出院門。
姜晚進門時便瞧見她,雙眉微蹙,情志難開,連脈象上都有所顯示。
在這么耽誤下去,小病都得拖出大病。
“表嫂安心,不是什么難治之癥,我給你開個方子,五日便能見效,頂多半月便能痊愈。”
看著喜極而泣的陳氏,姜晚不由在心里感嘆。
這這深宅內院,看似錦繡堆疊,卻不知困住了多少女子的病痛與哀愁。
病痛被掩蓋在華服之下,隱忍在端莊的儀態之中。
多少鮮活的生命,被這社會規則枷鎖綁架,一點點消磨殆盡。
至于這高門之外,那些貧苦的婦人便更苦了。
痛了病了,就生熬著,熬著熬著,一輩子就過去了。
姜晚思緒浮動,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