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這日,安國公姜定遠從城外趕回府邸。
管事的在府門口迎候,“恭迎公爺回府!”
“嗯。”
姜定遠翻身下馬,將馬匹韁繩一丟,眉宇間帶著剛下值的疲憊,例行詢問管事,“這些日子府里怎么樣,沒出什么事吧?”
管事的小心跟上,仔細匯報府中發生的大小事情。
“女醫?”姜定遠一頓,語氣閃過幾分疑惑。
“是世子爺從外地特意請來的,醫術很是了得,現在每日為夫人調理。”
提起妻子的身體,姜定遠心頭籠了幾分陰霾。
幺幺尋不到的這些年,妻子思女成疾,情志不開,傷了臟腑,這些年來身子一直是三好兩歹,瞧得人揪心。
原本想著尋回愛女之后,妻子了卻心事后身子便能大好,可惜……
太醫說是積重難返,傷了根骨,很難再調養回來了。
“那夫人狀況可有改善?”姜定遠懷著幾分希望。
兒子特意從外地接來的,想來有幾分真本事。
管事的就等著主子問呢,一臉的喜色,“小人瞧著夫人這些日子氣色好了許多,精氣神也不錯,聽秀玉姑姑說,夫人夜里睡得也比以前安穩不少,聽說夫人對這位大夫都是贊不絕口。”
“當真?”
姜定遠聞大喜,得了管事的再三確認后,立馬加快腳步,虎步生風地朝正院的方向走去。
“拜見公爺。”
瞧見是他,守在正院門口的婢子連忙行禮,“奴婢這就去通報。”
姜定遠耳尖地聽見里屋傳來一陣歡笑聲,是妻子的聲音,歡悅快意,也明顯有力了許多。
他心下一定。
看來沒有虛,妻子的狀況是有所好轉。
好好好,太好了!
除了妻子的聲音,姜定遠還聽到另外一道聲音,聲音清凌,似玉珠落盤。
他阻了準備回身去稟告的丫鬟,“這是?”
丫鬟垂首回稟,“是姜晚姜大夫。姜大夫每日這個時辰過來給夫人診治,夫人瞧著姜大夫投緣得很,每次見了她都很是歡喜,時常留人一同用膳呢。”
“哦,是嗎?”姜定遠挑眉,有些意外。
妻子喜靜,也不喜外人,除了至親,更不喜與人同桌用膳,如今卻主動留了這位女醫,是這女醫的醫術分外高明,還是有別的原因?
姜晚?
也姓姜?真是巧了。
姜定遠壓著疑惑往里走。
“夫人,公爺回來了。”
簾櫳被丫鬟打起,姜定遠進了屋。
屋里的歡笑聲一頓。
沈容華見了丈夫,眼露幾分驚喜,“不是傳了信說晚上才能到嗎,怎的一早就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迎你。”
“預計是晚上,但事情提前辦妥了,便先回來了。提前說什么,我人都到家了,沒什么好迎的,又不是外人。”
姜定遠仔細觀察著妻子的臉色,見她面色紅潤,不似往常蒼白無力的模樣,心下歡喜,“瞧夫人的臉色,較之往常好上不少。”
他說著,下意識望向屋內唯一的陌生人。
他本是隨意抬眼,表情卻倏然怔住。
那是一位極年輕的姑娘。
一身清雅的青碧色衣裙,身形纖細,并非想象中沉穩老練的女醫模樣。
見他望來,姑娘步履沉穩地上前,規規矩矩地福身一禮,“民女見過國公爺。”
她行止沉穩,目光澄澈,身上總帶著一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草藥清香。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姑娘的面容。
不施粉黛,眉目如畫,像極了妻子年輕的時候,尤其是那雙眸子!
那外形弧線,那神韻,分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姜定遠只覺得胸口猛地一撞,呼吸驟然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