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沈容華。
她在沈容華的眼里看到了愧欠悲戚,以及一位母親對愛女失而復得的驚喜憐愛。
但她是對方的愛女嗎?
在希望降臨之前,原主已孤零零地死在了牢獄之中了。
自己接收了原主的身體、記憶,卻始終不是原主。
她也算不得這位可憐母親的愛女。
她只是過客啊。
姜晚如是告訴自己,堅定告訴自己這就是自己的定位,但……
當迎著沈容華小心貪婪在自己面上描摹的眼神,這種堅定忽然變得不那么堅定。
她輕垂眼睫,眸波輕斂。
她確實不是原主,但在她接收原主的身體之后,也一應接收了原主的社會關系,不容拒絕地。
融入這個原本破碎的家庭,代替原主好好接受這份愛。如果她拒絕,是對這些家人的二次傷害。反之,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和慰藉。
守護好安國公府,就是她的責任。
她注定了,不是過客,也不能只是過客。
這般想著,姜晚心下一定。
她微微上揚,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溫熙、柔和,如同春風拂過湖面留下的漣漪。
“幺幺,我的幺幺——”
沈容華完全篤定,想伸手將女兒攬抱在回懷里,訴說這些年對她的思念與愧欠,以及滿腔的愛意。
“母親。”
姜哲一把拉住沈容華,“母親可能是糊涂了,幺幺在澹月苑呢,這是姜大夫,為您診治調養身體的大夫。”
他說著朝姜晚歉意一笑,“家母一時糊涂,還請姜大夫莫要放在心上。”
姜晚擺擺手,配合地表示并不在意。
“不,哲兒……”
沈容華后面的話,消散在姜哲朝她望來的隱晦目光。
她瞬間沉靜下來。
一直在邊上沒說話的秀玉也明白過來,也有更多的疑問。
眼前的,才是貨真價實的郡主,那住在澹月苑的那位又是怎么回事?
姜晚總算可以拋卻包袱,專心地為沈容華診脈,“相思入骨,脈如離弦。思慮太過,傷及脾土,氣血虧空,夫人是憂思太過,傷及根本,還需好生調養才行。”
她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心里難受地多看沈容華一眼,“我先為夫人針灸調理,麻煩幫夫人解開發髻,去掉頭飾。”
后面這句話,是對秀玉姑姑說的。
秀玉姑姑下意識看向沈容華。
沈容華沒有任何遲疑地點頭。
對自己的女兒,她心底有無限信任。
秀玉姑姑沒有猶豫,快速利索地為沈容華卸去滿頭珠華。
姜晚取出針袱。
針袱展開,露出一排排整齊排布的金針。
姜哲目光閃爍了下。
關于姜晚的事,這些日子以來,他能調查的幾乎調查了個遍,他清楚姜晚手里有這么一套價值不菲的金針。
高超的醫術可以是從“夢中”獲得,金針卻是帶不出來的。
誰人所贈,答案很明顯。
晉陽王,陸晏回。
阿晚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