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恒領著人進了府,安排奴仆伺候他們先行休息再說。
姜晚跟小魚一個院子。
“呼,可算是走了,可憋死我了。”
好不容易等伺候的丫鬟們都退下,小魚才敢說話。
姜晚好笑地睨她,“又沒人不準你說話,你憋著做什么?”
“我這不是怕給師父露怯嗎?”
小魚垂著腦袋,“瞧剛才那幾個丫鬟穿的戴的,比縣城那些千金小姐還體面,說話又好聽舉止又漂亮,我要是一張嘴,人家鐵定在心里笑話我是鄉下來的,上不了臺面。”
還有這王府,大得跟迷宮似的,到處都是奇珍異寶,跟仙境似的。
從踏入這里,她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真羨慕師父,可以那樣鎮定自若不卑不亢。
“笑話什么?頭抬起來,莫要自輕。”
姜晚目若點漆,聲音擲地有聲,“鄉下來的怎么了?她們興許穿得體面,規矩禮儀懂的比你多,但她們能見的也只有這一方小小天地。
而我們小魚卻不同,你未來是要走遍九州,見識天下的。”
小魚怔怔地望著姜晚,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底氣,沖散了自進了這金玉府邸就裹挾著她的局促不安,自慚形穢,有什么東西一點點集聚起來。
半晌,她笑著回話,“師父,我明白了。”
“孺子可教也。”
姜晚伸手在她頭上撫了下,眼底亦有笑意。
兩師徒說笑了番,小魚忍不住往外看了眼,壓低了聲兒,“師父,你說著府上的小姐病得厲不厲害,好治嗎?”
趕路的這些天,她偷聽那位將軍帶的手下私下議論過,聽說為了治那位小姐的病,把洛城最好的名醫都請去了,聽說還有京城太醫院的什么正。
總之就是請了一堆最厲害最有名的大夫,結果沒一個能治好的,為此老郡王沒少大發脾氣。
聽著就不樂觀,老郡王脾氣還大得很,動不動就發難。
小魚不免擔憂。
姜晚倒是不驚不憂,“好不好治,得見到病人后再行判斷。”
可這病人,一時之間卻見不上。
“不見不見!”
孫雪亭將桌上的東西一股腦掃落,如此尤嫌不足,還在地上踩了幾腳,“有什么好見的!瞧了那么多的大夫圣手,還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雪兒,這次的不一樣……”
“上次祖父也是這么說的,結果呢?把我像猴一樣看了半天,裝模作樣弄幾帖神藥,害得我傷口又痛又癢,比之前還更嚴重了!”
“上次的事只是意外,祖父跟你保證……”
“不見不見!祖父要是再逼我,我就絕食!”
大抵是失望太多次,孫雪亭對求醫已出現了明顯的抵觸情緒。
話不能提,一提就發火。
老郡王哄了半天才將人哄住,走出映月軒時,眉眼都是愁的。
沒多久,錢恒到了。
老郡王打起精神,問起陸晏回跟姜晚。
陸晏回身份非同尋常,自是得小心伺候,不能有半分怠慢。
至于那個姜晚……
“這個姜晚,你瞧著如何?”
錢恒當然知道老郡王問的是對方的醫術高低,他沉凝了下,說道:“這位,應不會叫咱們失望。”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雖然有幾分篤信姜晚的本領,但他還是想親自驗證一下。
來時路上,他特意安排了手下去試探。
血淋淋的長刀口,汩汩冒血,姜晚只看了眼,蹙著眉頭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