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詔獄。
姜玉楹慢慢朝里面走去,牢房里到處都彌漫著陰森和腐臭的氣息。
許文惠面容枯槁,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蜷縮在潮濕的草席上。
驀地看見來人,她幾乎瞬間蹦了起來,猛地撲過來雙手死死地攥住了的冰冷的鐵欄。
許文惠瞪著一雙怨毒的眼眸,聲音嘶啞,“孽障!都是你這個孽障,你讓他們放了我,你沒孝心,早晚會被天打雷靂!”
“我當初就該掐死你!”
姜玉楹森寒的視線地落在她的身上,“父親,你也看到了吧,是她巴不得我死,如果我把她弄出來,說不定她還會對我動歪心思!”
“父親,犯了罪難道不該承擔罪責嗎?”
身側的姜向乾臉色難看極了,氣得發抖,“許文惠,你別不知好歹,你是想在里面待一輩子嗎?”
“還不趕快給閨女認錯,擄走孩子可是要判死刑的大罪!”
姜玉楹以為自己不會在乎她了,可這一刻,一股強烈的仇恨和不甘還是瘋狂地涌上心頭。
她不求許文惠愛自己,可她連一個稚子都能下得去狠手,喪盡天良了,她不配做自己的母親。
真是諷刺啊!
姜玉楹見到她這么狼狽,還敢口出惡,她定是吃定了自己,以為她不會要她的性命嗎?
“許文惠,你拐賣兒童的證據確鑿,你就盡管罵吧,罪行很快就會定下來!”
她的聲音很輕,可落在許文惠耳朵卻是驚濤駭浪。
許文惠神色大變,她第一次覺得姜玉楹真的會置她于死地,會不管不顧地要她的命。
許文惠舔了舔干裂的唇,低聲哀求,“楹丫頭,我好歹養了你十幾年,你總得講點良心,就當為顧小寶積點德吧!”
姜玉楹只覺得悲哀,還好自己一點都不像她!
許文惠見她神色松動,翼稀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亮,“楹丫頭,我保證以后再也還不會來煩你了,老頭子,你讓她脫籍吧。”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姜玉楹側目看向父親,語氣漠然,“父親意下如何呢?”
姜向乾一臉頹然,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給你寫陳情書,斷絕你們的母女關系,可你還是姜家的人!”
——
姜玉楹剛回到瀾園,門房管事就急匆匆來稟報,“夫人,老爺從京城來的親戚上門拜訪,此刻就等在大門。”
她眉頭微微一擰,直覺不妙。
當初顧行舟說他是孤兒,只有一個叔伯在京城,就連他的葬禮都沒有時間參加。
如今倒有空過來,到底所謂何事?
姜玉楹連忙叫人把他們迎進正院,奉上茶水,她換了身衣服匆匆趕來。
屋子里除了那位叔伯,還意外地端坐著一位雍容華貴,風韻猶存的貴婦人。
她身著一襲云錦翡翠煙羅綺云裙,頭戴金翠珠寶,眼眸深邃透著睿智,令人不敢直視。
約莫四十來歲,可白皙的皮膚還泛著光潤,在她身上沒有半絲衰老的跡象。
丹陽郡主淡淡朝她瞥了一眼,“你就是顧行舟的妻子?”
她的聲音輕柔,莫名透著一股威壓。
姜玉楹疑惑地望向蔣叔伯,顧行舟在世時,蔣叔曾來過一次臨安,他們也算相識。
蔣叔淡淡笑道,“侄媳,這位是丹陽郡主,當今天子的親表姐,也是顧行舟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