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監控又拍到她換了裝束從醫院后門離開,上了一輛出租車迅速離開。
而今天上午,她又來了。
還是同樣的裝束,同樣的黑色套裝、鴨舌帽、口罩。
但這次,她的行為卻截然不同。
她沒有絲毫的掩飾和躲藏,而是大搖大擺地想要強行闖進傅蘊的特護病房,被守在門口的傅家保鏢當場攔下。
她甚至還和保鏢發生了激烈的肢體沖突,大吵大鬧,故意把事情鬧大,直到保鏢報警,警察趕來將她抓走。
整個過程,與其說是行兇未遂,不如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
一場故意送上門被抓的表演。
傅靳年的目光在那幾張監控截圖上停留了幾秒,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啪”的一聲合上文件夾,隨手丟回到劉局長的辦公桌上。
這條線,斷了。
斷得干干凈凈。
對方從一開始就布好了局。
在謝安月親手給傅蘊注射藥物的時候,幕后黑手就已經安排了第二個穿著同樣裝束的人在醫院里徘徊。
如今,這個“兇手”被抓,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再查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溫硯塵,倒是下了一步好棋。
傅靳年看也沒看其他人,便轉身向外走去。
周勤快步跟上。
“靳年!”閔祥玉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皺起了眉。
閔祥玉收回目光,心里的火氣再次涌了上來,她盯著面如土色的劉局長,一字一句地命令道:“這個女人,必須嚴懲!讓她在牢里把牢底坐穿!絕對不能放過!”
傅行雖然也憤怒,但看著傅靳年離開的背影,心里卻隱隱覺得,這件事,恐怕真的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
回到傅家老宅,偌大的客廳里依舊是一片低氣壓。
閔祥玉坐在主位的紅木沙發上,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她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蘊兒是什么樣的孩子我不知道嗎?單純善良,連句重話都不會跟人說!怎么可能去玩弄一個低賤的女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一旁的邢鯤給她重新倒了一杯安神的普洱,動作沉穩,聲音溫和:“老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
“我能不氣嗎?”
閔祥玉端起茶杯,卻根本喝不下去,“我一想到我那可憐的孫兒,不僅要受身體上的罪,還要被人這樣潑臟水,我這心口就堵得慌!”
邢鯤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老夫人,其實,您不必為這件事生氣。”
閔祥玉猛地抬眼看他。
“因為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真兇。”
邢鯤的語氣十分篤定,“她只是一只替罪羊。”
閔祥玉握著茶杯的手一頓,眼里的怒火漸漸褪去:“替罪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邢鯤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不疾不徐地分析道:
“老夫人您想,小少爺的性子您最清楚,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也容易被騙。”
“他之前那么喜歡謝安月,一顆心都撲在了人家身上,怎么可能還有精力去招惹別的女人?”
“而且,小少爺雖然是世家公子,但從小到大,您何曾見他做過一件欺負女人的事情?”
“所以,那個女犯人說的話,從根上就是假的。”
閔祥玉的眉頭緊緊蹙起,邢鯤的話讓她冷靜了下來。
確實,傅蘊那孩子,被家里保護得太好,善良有余,心機不足。
讓他去玩弄女人感情,他根本就沒那個腦子,也做不出那種事。
邢鯤見她聽進去了,便繼續說道:
“其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在第一次得手之后,就該躲得遠遠的,永遠不再出現。”
“可她為什么還要在今天,如此大膽、如此高調地跑去醫院,甚至和保鏢大鬧,故意引來警察?”
“這根本不合常理。”
“她的行為,就像是在告訴所有人‘我就是兇手,快來抓我’。這太刻意了,刻意得像是在主動送死。”
聽到這里,閔祥玉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剛才完全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細想這些疑點。
是啊,一個處心積慮的兇手,怎么會這么愚蠢地自投羅網?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女人是故意頂罪的?”閔祥玉的聲音冷了下來,“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她的腦海里瞬間閃過一道身影。
“難道真的是……”閔祥玉的瞳孔驟然一縮,“謝安月?”
邢鯤的表情沒有任何意外,他微微頷首:“八九不離十。但以謝安月的膽識和能力,她一個人,絕對策劃不出如此天衣無縫的替罪計謀。”
“老夫人也知道,她現在是溫硯塵的女人。”
“溫硯塵……”閔祥玉緩緩念出這個名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她腦中紛亂的思緒,在這一刻被飛快地串聯起來。
溫硯塵高調回歸京城,大張旗鼓地要將溫家勢力從國外引回。
他這次回來,難道……
難道是為了二三十年前的那件事?
一個塵封已久的、血淋淋的記憶猛地撞進她的腦海。
閔祥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她手里的青花瓷茶杯再也拿不穩,從指間滑落。
“啪——”
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空曠的客廳里響起,格外刺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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