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援朝表情無奈。
臨走前拍了拍陳讓肩膀。
“小陳,你夏叔就這一個女兒,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啊,你可一定要照顧好靈珊。”
一米八好幾、將近兩百斤的漢子,此刻竟是虎目含淚。
陳讓癟癟嘴,心想老夏你大抵也是個戲精。
我只是謹遵我家太后懿旨,送你女兒去報個名,又不是把你女兒娶回家——咱何必整這么煽情?
老夏走后,陳讓掃了夏靈珊一眼,發現她居然有兩個行李箱。
不由在心里吐槽——這婆娘大抵是有病吧,這是準備把家都搬到學校去?
夏靈珊滿臉的希冀——顯然希望陳讓幫他拎一個。
但是她失望了。
陳讓自顧自進站。
最后還是大黃哥看不過去,幫她拎了個大的。
接下來就是安檢、驗票、找位置。
十來分鐘后,火車再次啟動,直奔終點蓉城火車北站。
黃博文頗為興奮,不住打量車窗外。
陳讓也趴在車窗前、跟黃博文一起看風景。
正是豐收時節。
車窗外是大片大片的農田,金黃飽滿的稻穗正搖曳身姿。
已經有農民伯伯在收割了。
收割機風卷殘云般,一割就是大片。
哥倆都看得津津有味。
男孩子嘛,基本都對大型機械有種迷之喜歡。
夏靈珊位置不靠窗,也對收割機毫無興趣——她在偷看陳讓。
從她的角度,能完整看到陳讓的側臉。
從男孩變成男人,到底是循序漸進,還是剎那的?
高三時,陳讓都還是個娃娃臉。
只是過了個夏天、就變得輪廓分明了,頷下也多了些淡青胡茬。
兩個小時后,三人下了火車站。
行人如織,烏泱大片,涌向出站口。
到了出站廣場,陳讓計劃著行程。
蜀州大學跟電子科大方向不同,接下來黃博文得自己坐公交。
他跟夏靈珊雖說都在蜀大,卻也不在一個區。
先把夏靈珊送到江安校區,等她報完名后,陳讓還得到坐車到本校區報名。
好在本校區跟江安小區是有校車的。
不過一路舟車勞頓總免不了。
今天注定會很累。
“小陳,等過幾天空了,我來蜀大找你玩。”
黃博文邊說邊往公交站牌走。
走兩步后,卻停住了,指著某個方向。
“小陳——”
陳讓看了過去。
發現一個頭發灰白、穿著樸素的老奶奶,正蹲在地上大哭。
身邊蹲著個小姑娘。
頭發枯黃、身材瘦削,看起來像是個初中生。
“小陳,好像是……這位老奶奶的錢,被賊娃子給偷了……”
“是么?”
陳讓第一反應是遇到了騙子。
零九年的火車北站,騙子海了去。
套路之多,只有想不到的、沒有演不出來的。
不過細細觀察后,陳讓否了這種猜測。
騙子們再怎么業務嫻熟,也會有刻意表演的成分。
瞞得過大黃哥這種愚蠢又清澈的少年,卻不可能瞞得過陳總的“火眼金睛”。
眼前的老奶奶跟小姑娘,顯然不是。
“過去看看。”
走過去問了一陣后,陳讓獲取了一些關鍵信息。
小姑娘叫“阿衣那”,居然不是初中生,而是跟他們一樣的準大學生。
看著幼態,想來是營養不良。
阿衣那跟自己奶奶都來自青川,蜀省出了名的貧困縣。
出站后發現兜里學費不見了——那可是賣了家里僅有三頭羊才湊出來的。
對阿衣那和她奶奶來說,幾乎就是天塌。
至于阿衣那父母為什么沒有陪同——她爸媽都死在了去年五月份。
去年是零八年,時間又是五月份,地點還是在青川縣——那場天災受災最嚴重的地區之一。
老奶奶跟阿衣那確實可憐,湊過來關心的,也不止陳讓三人,還有好些個大一新生。
學長學姐們是不會這么早來的。
后天才輪到他們報名。
“奶奶,能仔細說說么,你具體丟了多少錢,是錢包裝著的,還是就揣兜里的……”
此時正在安慰老奶奶的、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
戴著個鴨舌帽,遮住大半面容。
單從露出來的小半張臉、以及白嫩又清晰的下顎,卻也看得出來,她顏值非常高。
跟夏靈珊比、怕也不遑多讓。
通過她同伴對她的稱呼,陳讓知道了這位大美女的名字——很好聽,趙蘭蕤。
老奶奶邊哭邊告訴趙同學,說是一個黑色塑料袋子裝著的,里面有五千八百塊錢。
趙蘭蕤不住問身邊人,有沒有看到過這個黑色塑料袋。
答案當然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