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遠處傳來了車輪滾動的轱轆聲。
一輛熟悉的烏篷馬車,在夜色中緩緩駛近,停在了尚書府門前。
車壁上懸掛的燈籠,映照出宋府的徽記。
宋母原本灰敗的臉上,霎時綻開了松懈的笑容。
她搶步迎了上去,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關懷。
“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她伸手去扶正要下車的宋父,語帶埋怨。
“今日究竟是遇到了何事?怎的現在才回府?您可知曉,妾身與孩子們,都快要擔心死了!”
宋父下了馬車,面色依舊帶著幾分未曾散去的嚴峻。
他拍了拍宋母的手,示意她安心,聲音沉穩卻透著疲憊。
“確實是出了些事情。此次,是因為太子殿下突然回宮的緣故。”
“朝中……有一些人對此心存不滿,認為太子殿下既是剛剛尋回,身份未明,根基尚淺,便不應一上來就直接冊立為儲君。”
宋朝陽侍立一旁,聽聞此,心中頓時了然。
果然如此。這番說辭,與她之前的猜測一般無二。
韓焱在錦繡閣與二皇子密謀的,恐怕正是這些挑撥儲君之位的陰私勾當。
宋朝陽黛眉微蹙,眸光流轉,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夜的沉寂。
“那皇上的態度是如何?可有說些什么?”
她向前一步,又追問。
“還有,反對的意見多嗎?”
宋尚書引著眾人向府內走去,沉重的腳步踏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微的回響。
他一邊走,一邊緩緩開口。
“反對的聲音倒是不多。很多人還在保持著沉默。”
“畢竟大家的心中很是明白,這太子之位已然安排下去,便不可能會輕易動搖。”
一行人行至花廳,燈火通明,驅散了幾分夜的寒意。
宋尚書在主位坐下,端起侍女奉上的熱茶,輕呷一口,眉宇間的疲憊卻未見舒展。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宋朝陽身上,帶著幾分鄭重,猶豫片刻,終是補充了一句。
“倒是朝陽,你若是在見到太子的時候,一定要告訴太子,最近一段時間形勢一定要小心。皇上雖力挺他,可很多人不會服氣的。”
宋朝陽心中了然,父親這是在提醒她,也是在提醒太子,前路并非坦途。
她微微頷首,神色平靜,聲音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您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告知太子的。”
她轉向宋母與宋清月。
“你們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爹爹也累了一日了。”
隨即又對宋尚書輕聲道。
“我現在就與他書信一封,也好讓爹爹安心。”
宋尚書聞,面色稍緩。
宋朝陽不再多,對著父母福了一禮,便帶著紅鳶一同回了雪軒居。
雪軒居內,燈火溫馨。
紅鳶手腳麻利地研好了墨,鋪開了宣紙,又將狼毫筆遞到宋朝陽面前。.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