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陽卻擺了擺手,并未接過。
紅鳶微怔,不解地眨了眨眼。
“姑娘不是要和太子殿下書信一封嗎?為何又不動筆了?”
宋朝陽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眸中閃過慧黠。
“今日我已和太子殿下在錦繡閣遇到了一些事情,對于朝中之事,已然猜測到了大概。”
“現如今再特意書信一封,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她聲音平靜,帶著洞察一切的清明。
“我方才那般說,不過是想讓爹爹安心罷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先將店鋪的生意做起來,站穩腳跟,才是正經。”
罷,宋朝陽轉身走向窗邊的小幾。
她從一個精致的木匣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琉璃瓶,里面盛著澄黃的液體。
正是她先前特意囑咐紅鳶備下的菜籽油,只是經過了特殊的處理。
她又帶著紅鳶來到院中。
夜色下的庭院,幾株盛開的玫瑰在晚風中,散發著幽香。
宋朝陽親手摘下數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回到屋中,她將玫瑰花瓣細細揀選,放入一只小巧的白玉石臼之中,用玉杵輕輕搗著。
很快,殷紅的汁液滲出,與花瓣的清香一同彌漫開來。
她將搗好的玫瑰花汁小心翼翼地濾出,倒入那盛著菜籽油的琉璃瓶中,輕輕晃動,使兩者充分融合。
原本普通的菜籽油,顏色似乎也變得更加溫潤喜人。
宋朝陽將琉璃瓶遞給紅鳶,眼底帶著期待。
“你快聞聞看,這味道怎么樣?”
紅鳶依接過,將瓶口湊近鼻端,輕輕一嗅。
下一瞬,她美眸倏然睜大,臉上滿是驚喜。
“呀!姑娘,這……這分明是菜籽油啊!怎么一點菜籽的酸澀之味都沒有?反而……反而有一股極為清甜的花香?”
“這味道,比那些名貴的香露還要好聞幾分呢!”
宋朝陽又拿起一朵玫瑰,纖長的手指靈巧地剝下嬌嫩的花瓣。
她瞥了一眼那瓶澄黃的油,目光轉回紅鳶驚喜未消的臉龐。
“我先前研制的口脂,不易脫色。須得以這種特制的油膏涂抹,方可卸得干凈。”
她目光微垂,落在手中殷紅的花瓣上,語氣卻添了幾分凝重。
“如今朝中局勢動蕩。恐怕日后,需要打點之處會更多。”
這京城的渾水,深不見底,若無足夠的依仗,只怕會被吞噬得尸骨無存。
“我們必須在動亂真正到來之前,將驚鴻閣的生意做起來,站穩腳跟。”
唯有如此,才能在波詭云譎的局勢中,多一分自保之力。
紅鳶小心翼翼地將那琉璃小瓶放在桌上,她走到宋朝陽身邊,也伸出手,幫忙一同剝著花瓣。
她嘴角揚起,臉上是與有榮焉的驕傲。
“小姐思慮深遠,當真周全。”
宋朝陽捻弄花瓣的動作微微一頓。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自她唇邊逸出。
“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
若非命運多舛,她又何嘗不想過幾日安穩順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