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二樓最里間的雅間。
宋朝陽請黃先生上座。
黃先生也不客氣,在主位坐下。
目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房內陳設。
宋朝陽站定,側頭吩咐紅鳶。
"紅鳶,去把我那副玉石棋盤拿來。"
"再備一壺新茶。"
紅鳶正要應聲退下。
"不必了。"
黃先生的聲音淡淡傳來。
他收回打量陳設的目光,落在宋朝陽身上。
"老夫今日,是特意來尋宋東家你的。"
尋她?
宋朝陽的心,猛地一跳。
找她做什么?
她強自鎮定,維持著臉上的得體微笑,指尖卻微微發顫。
"不知……先生尋小女子,有何吩咐?"
黃先生并未立刻回答。
他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呷了一口,似乎在斟酌詞句。
雅間內,一時寂靜無聲,只余窗外隱約傳來的人語喧囂。
宋朝陽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幾乎要屏不住氣。
黃先生才放下茶盞,緩緩開口。
"老夫聽聞……"
"徐公子近來,似乎許久未去學堂了?"
學堂?
宋朝陽猛地一怔。
是了。
她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最近酒樓事務繁雜。
一樁樁一件件,幾乎占據了她所有心神。
徐少陵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吃住幾乎都在店里,哪里還有時間去什么學堂?
她竟從未問過一句。
只想著酒樓的生意,卻忽略了他個人的前程。
一股愧疚感,瞬間涌上心頭。
她臉上血色褪盡,顯出幾分蒼白。
對著黃先生,深深一福。
"先生說的是。"
"這……這件事,確是臣妾疏忽了。"
宋朝陽垂著眼瞼,靜靜立著,等著黃先生的下文。
可黃先生卻不急不緩。
他端著茶盞,又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
茶霧氤氳,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
她暗自咬了咬下唇。
要不要主動再說些什么,解釋一二?
就在她心中權衡,幾乎要沉不住氣之時。
黃先生終于放下了茶盞。
“這件事,看似小事一樁。”
“卻關乎徐公子的一生。”
“少陵那孩子,是個有天分的。”
“若只拘泥于這方寸酒樓之間,未免可惜了些。”
宋朝陽的心,又是一沉。
果然這位是覺得酒樓耽誤了徐少陵。
她連忙再次躬身,姿態放得更低。
“先生明鑒,是朝陽思慮不周,目光短淺了。”
“只想著眼前生意,險些誤了少陵的前程。”
緊接著,她話鋒一轉。
“只是先生您也知道,我這酒樓剛剛起步,諸事繁雜。”
“尤其是后廚與前堂的調度,全賴少陵一人支撐。”
“實在是人手捉襟見肘,分身乏術。”
“并非朝陽有意耽擱他。”
這番話,半是實情,半是示弱。
既認了錯,也點明了自身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