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選擇妥協屈服,息事寧人?還是敢于據理力爭,挑戰她定下的“鐵律”?
鄭儀沒有回避趙穎冰冷的目光。
他身體也微微前傾,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趙班長,你說得對。校規校紀是紅線,我們必須帶頭遵守和維護。”
“但是。”
他話鋒一轉,聲音依然平穩。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執行紀律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保障學習效果,更是為了愛護學員。”
“劉建華同志的情況,或許沒有校醫的強制醫囑,但他的不適是真實存在的。他是地市副市長,平時工作節奏快、應酬多,飲食不規律落下的病根,突然切換到完全清淡的飲食,腸胃確實需要一個適應過程。這不僅僅是口味問題。”
鄭儀直視著趙穎的眼睛:
“我們強調‘嚴’,是要嚴在原則性問題上。比如外出不報備、私下宴請、搞小圈子。這些必須嚴管,毫不手軟。”
“但像劉建華同志這樣,因為身體客觀原因,提出一個極其有限且嚴格約束的合理請求,如果我們一刀切地拒絕,是否就真的體現了‘嚴管厚愛’?會不會讓其他同志覺得,我們的管理只有冰冷的制度,缺乏基本的人文關懷?”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
“更關鍵的是,如果因為這點小事,讓劉建華同志心里有了疙瘩,甚至影響了學習和情緒,這難道不違背我們保障學習效果、營造良好氛圍的初衷嗎?這對紀律本身的威信,是否也是一種無形的損害?”
趙穎的眉頭鎖得更緊,眼神銳利地盯著鄭儀,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任何一絲破綻。
鄭儀坦然面對,繼續陳述他的解決方案:
“我的意見是:可以特批,但要從嚴管控。”
“第一,要求劉建華同志立刻去校醫院就診,提供胃潰瘍的既往病史證明和當前狀況說明,醫生給出明確的飲食建議。”
“第二,他的申請必須書面化,寫清楚原因、申請外出的具體時間、外出范圍、以及嚴格的報備登記承諾。同時,由他本人簽下承諾書,承諾只解決個人用餐問題,不從事任何與學習無關的活動。”
“第三,我親自擔任他的外出監管人。他每次外出前向我報備登記,返回后第一時間向我銷假。我會抽查他是否在規定地點用餐,是否有其他違規行為。”
“如果發現他違反承諾中的任何一條,立刻收回特批權限,并給予相應紀律處分!”
“這樣,既照顧了他的實際困難,又把口子扎緊,風險可控,紀律的威嚴也絲毫不會受損。”
鄭儀說完,目光平靜地迎向趙穎。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發出細微的“篤篤”聲。
鄭儀的話,邏輯嚴密,措施周全。
既沒有否定紀律的剛性,又提出了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將“人情”框定在了可控范圍內。
更重要的是,他主動承擔了監管責任,把風險攬到了自己身上!
這已經不是在“求情”,而是在“做事”!
展現了一個支部書記應有的擔當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如果她還堅持反對,那就真的只剩下“刻薄寡恩”“不近人情”這一條路了。
趙穎的目光在鄭儀臉上停留了足足十秒鐘。
那眼神復雜難辨,有審視,有意外,甚至……有那么一絲極淡的、被說服的松動。
最終,她垂下眼簾,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紀律匯編。
手指停止了敲擊。
“書面申請,附加校醫證明。”
她終于開口,聲音依舊冷硬,卻不再那么斬釘截鐵。
“監管責任你負。”
“只此一次。再有類似情況,一律按規矩辦。”
這已經是巨大的讓步!
鄭儀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立刻點頭:
“沒問題。謝謝趙班長。”
“好。”
趙穎不再看他,重新低頭看向名冊。
“下午研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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