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停在路邊，陸建拉著季雪茹的手漫步在這被時光忘記的小巷子里倒也別有一番滋味，雖然夏日午后的陽光還是那么強烈，不過在老梧桐樹的陰影下卻還是有著一絲絲清涼的，難怪不怕熱的老年人還在外面聊天。

經過老人們身邊的時候，季雪茹也聽到了他們在說這里要拆遷的事情，那個修鞋匠一邊咔嚓咔嚓的用大針縫合著鞋底，一邊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話。

“聽說了嗎，很快我們就要被趕走了！”

一個老爺子拄著拐杖，不滿的對另一個光著膀子的大爺說道。

“怎么能是被趕走呢？人家沒有給你拆遷費？老李啊，你可不要再這么說了，傳出去不好！”

光膀子大爺搖著蒲扇說。

“拆遷費？那點拆遷費你說我拿來干什么？”

拐杖大爺冷笑著：“去農村買個窩棚還差不多！”

“怎么會呢，大家都是一樣的錢，又沒有對你區別對待！老李，聽說你兒子在新城區那邊也有大房子，你用得著買什么窩棚？直接過去跟他們享福不就得了！”

光膀子大爺笑著打趣拐杖大爺。

“我說老張你也真是的，大家都是一個廠子里的，又做了這么多年的街坊鄰居，你還不了解人家老李家的情況？他那個兒媳婦是個省油的燈嗎，老李老伴兒去了他們倒還歡迎，因為可以幫著帶孩子，老李去了他們都是黑著臉的！”

一個穿著綿綢睡裙的老阿姨推了推光膀子大爺。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李！你去了也不能當縣太爺讓你兒子媳婦伺候你啊，人家也得上班兒不是？”

光膀子大爺批評拐杖大爺。

“我哪兒讓他們伺候了？老子一輩子的積蓄都給他們買房子了，難道我過去了還得繼續給他們賣命？我不就是好喝兩口嗎！”

拐杖大爺用拐杖杵了杵地面：“不然我也不會把腿給弄斷了！”

“你也知道啊？哈哈哈，什么都不做，還要喝酒，喝完了還把腿給弄廢了，你兒子媳婦能喜歡你嗎？”

光膀子大爺大笑起來。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所以說兒子媳婦是靠不住的，我這邊沒有了房子，他們不是更加看我不順眼？”

拐杖大爺嘆了一口氣：“可我這邊的房子都是以前廠里發的福利房，才多大點兒平方啊，拆遷款就算是下來了，連跟原來一樣大的房子也買不起的！”

聽到這里，修鞋匠抬起頭來：“你家房子多大來著？”

“才三十幾個平方，現在房價多貴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拐杖大爺氣憤不已：“他媽的都被那幫開放商賺錢去了，我們能這里才賠五千一個平方，新房子都是一萬起價！”

“你們城里人真可憐，像我們農村就沒有這個問題，我們的空房間還要用來堆柴火，放土豆什么的，那還有富余呢！”

修鞋匠嘖嘖的感嘆著。

“老張，你家多大？”

綿綢阿姨問光膀子大爺。

“也不大，四十多吧，不過我女兒已經讓我去她家住了。”

光膀子大爺驕傲的挺了挺胸口：“這年頭，養兒子有個屁用，都是兒媳婦說了算！還是女兒好啊，女兒是老爹的小棉襖！我女婿可聽我女兒的話了，外孫女也特別喜歡我，我一點都不愁養老問題，這拆遷款以后就給我女兒了！”

“你得意什么，好像你拆遷款很多似的，那還不是只有二十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