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溫柔到像是要化了,一下又一下的砸在趙曉倩心口上,“陪我迎接重獲新生后的第一個年。”
許久后,趙曉倩心臟找回跳躍的節奏,她哦了一聲,抿抿唇一會后,口齒清晰、煞有其事,“我不是聽見了什么,也不是看了什么,是……是結果現在還沒出來,跨年很重要,我怕你……我怕你承受不住孤單,自殺。”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趙曉倩臉色再度青紫交加,猛的抽回手,不說了,轉身在沙發上坐下,悶悶不樂。
余懷周扯過毯子遞給她。
在趙曉倩披上后,在她旁邊坐下,和她一起面對窗戶。
余懷周所在的房間是三間屋子打通的。
窗戶想改成整塊的玻璃耗費工時太長,導致他房間的窗戶分成了三塊。
兩塊黑暗,一塊中間懸著明月。
似三個世界。
趙曉倩坐的地靠右,在兩個世界的中間。
余懷周和趙曉倩中間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靠左,同樣在兩個世界的中間。
趙曉倩沒動,余懷周也沒動。
漫長又安靜的三分鐘后。
時間逼近十二點。
趙曉倩打了個哈欠,身子無意識朝左邊靠了靠。
半個身子像是從兩個世界中間移到了中間的世界。
她本想正回來。
余光中,隱隱瞧見坐下便沒說話也沒動作的余懷周動了動。
二人的倒影通過房間昏暗的燈光投射到玻璃上。
圓圓的明月下,二人在并肩。
只是一副什么意義也沒有的畫面而已。
趙曉倩的心臟卻突然猛烈跳動了起來。
她這么坐著其實不太舒服。
半個身子歪靠導致肩膀很酸。
可就是沒正回去。
就這么僵硬著。
讓倆人在同一個世界并肩的畫面可以維持的久一點,再久一點。
精神病院在京市西邊的郊區。
京市繁華,即便是郊區依舊有自己的熱鬧所在。
趙曉倩不知道這附近正在熱鬧跨年的商場在什么方向。
可耳邊就是行行綽綽的鉆進了響亮的倒計時聲響。
她不自覺的啟了唇,跟隨若隱若現的倒計時,“九、八、七……”
低聲的呢喃匯入另一道。
低沉和綿軟交匯,像是奏響了一道無與倫比美妙的樂章。
“一……”
話音落地。
玻璃邊角綻開了煙花的余影。
趙曉倩下意識想坐正看。
肩膀突然被環住。
玻璃上即將分開的兩道身影重新并肩。
下一秒。
寓意團圓的圓月下,并肩變成了交匯。
……
來精神病院的路上。
趙曉倩車開的飛快。
回程路上。
車慢的像是蝸牛。
安然在車停在紅綠燈下后不得不看向趙曉倩,猶猶豫豫還是問出口,“您怎么了?”
十二點零五分趙曉倩從精神病院跑出來上了車。
像是在暖氣房里泡回了溫,臉頰通紅,唇瓣也通紅。
喝了好大一口水后,在駕駛座上坐著發呆。
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讓安然看的一腦門霧水。
只是那一會就罷了。
開始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這樣。
丟在一旁的手機亮了又亮,始終視而不見。
來的時候視而不見就罷了,回去的路上也這樣……
安然思考了會,小心道:“您被親了嗎?”
全程沒說話的趙曉倩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我哪有!”
這突如其來的高語調讓安然嚇了一跳。
趙曉倩緊隨其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扒了扒發,忘記車窗不能開。
在行人比車還多的路上按下車窗。
反應過來后關上了,理智也找了回來,“我沒有,別瞎說。”
她舔了舔唇,咕隆道:“你也不看看那地是什么地方,精神病院,關著的都是精神病人,誰能親我啊。”
她頓了幾秒,補充,“那地關的不只是精神病患者,還有艾滋病……總之你別瞎說,也別瞎想。”
安然多看了她好幾眼,哦了一聲。
安然按照計劃被送去了醫院,趙曉倩回了現場。
南珠沒走,在補趙曉倩突然離場的空缺。
“安然怎么樣?”
趙曉倩腦中突然閃過安然的話。
——你的選擇都是對的,南總也會這么認為。
“你這什么眼神?”南珠摸了摸臉,確定沒什么,反手去摸趙曉倩的。
不等碰到,趙曉倩突然彈開了。
南珠確定自己手上沒什么,呲了呲牙踮腳攬住她脖子,“你躲什么。”
南珠和趙曉倩從前一個被窩待過兩年。
腦袋挨著腦袋睡也是常事。
這種舉動再正常不過。
她在趙曉倩再度躲開后,皺眉疑惑但沒多想。
隔天一早。
微博上一大溜的熱搜全是圈內。
南珠點開金珠生圖的詞條。
映入眼簾的是正在開車的趙曉倩,和副駕駛座安然的臉。
南珠看了兩遍。
第三遍的時候,這條熱搜憑空消失了。
南珠靜默許久打出去電話,“幫我查個車牌號,昨晚十一點半到十二點之間的路線。”
趙曉倩在下午接到了院長的電話。
白著臉跑過去時,南珠戴著帽子和口罩站在余懷周病房門外。
聽見動靜回身看向她。
離得遠。
趙曉倩看不清楚南珠的眼神和表情。
但不用看清楚了。
倆人相識太多年,只是姿態就足夠辨認出對方的情緒。
趙曉倩喉嚨滾動許久,“我……”
南珠打斷,“昨晚做措施了嗎?”
“我們沒……”
南珠額首,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沒有?”
她驀地朝前一步,一字一句從齒縫中擠出字,“沒有昨晚我碰你,你為什么要躲?”
“趙曉倩!”南珠手掌握成拳,全身止不住的打顫,“你瘋了嗎?!”
她難以置信,“你是不是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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