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曉倩隔天沒去上班。
將三樓豪華漂亮單間的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
墻壁上能找到的瑕疵磨了又磨。
一盆盆綠植和鮮花擺好插好。
床鋪用吸塵器清掃一遍又一遍。
下午躲在病房外拐角的地方看院長和她的人帶余懷周上來。
從趙曉倩的視角,只看得到余懷周的側臉。
他眉頭皺著,腦袋微微轉動,像是在觀察這間豪華到不像是病房,像單身公寓的病房。
遲遲看不到他的表情。
趙曉倩拿出手機,點開針孔攝像頭。
九個窗口。
趙曉倩點開門口的。
放大后恰好余懷周視線朝這邊望。
他直勾勾的眼神讓趙曉倩驚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確定這是針孔攝像頭,而且藏的很隱秘,有瞬間以為余懷周發現了。
余懷周只是看了幾秒便移開了視線。
趙曉倩突然有點說不出的失望。
因為余懷周的表情無喜無悲,看不出對這個專門騰出來裝修好的病房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趙曉倩不止給余懷周重新裝修了間病房。
還給余懷周單獨請了個廚師。
就在三樓的拐角處。
余懷周不止對這病房無喜無悲,對于滾燙新鮮,明顯是現做的飯菜也沒什么表情。
最重要的是沒開口問過這些是誰給他準備的,為什么給他準備。
趙曉倩在天色暗下來后回家了。
余久安睜著眼咿咿呀呀的朝趙曉倩伸胳膊。
趙曉倩坐在他身邊,伸出手指讓他握著。
盯著他和余懷周像極的眸子,低聲喃喃,“你說……他恨我嗎?”
“你會恨我嗎?”
余久安連坐起來都做不到,自然給不了趙曉倩答案。
就像是問趙曉倩,你后不后悔這樣報復余懷周。
即便是那晚趙曉倩在十分鐘后瘋狂砸門了,還帶余懷周去打阻斷了。
她也說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后悔。
趙曉倩沒再去過精神病院。
可精神好了不少。
而且很忙碌。
不止忙公司的,還忙余久安。
她每天只是把奶吸出來交給保姆喂,加上孩子太小,不用抱,趙曉倩又上班,極少照顧孩子。
可孩子卻像是能聞出她身上的味道。
也像是找到了規律,知道天黑了她就要回家了。
只要天色暗下來,便咿咿呀呀的找。
有時候遲遲等不到她還會撇著嘴掉眼淚。
可趙曉倩天黑回不了家。
不是有應酬,也不是有處理不完的工作。
而是她要坐在車里,點開手機,像是做賊似的看病房里的回放。
就像是余久安晚上看不見她會心癢癢。
趙曉倩感覺自己得了病,一天不看倆小時的回訪快進,心里也會有點說不出的癢。
平安夜前夕。
趙曉倩到家門口的瞧見了三個孩子。
游少艾、林邵青和江亭。
趙曉倩喉嚨滾動片刻,揚起笑下車了。
結束拍攝回來的南珠果然在里面。
“你怎么才回來。”南珠丟下哄孩子的玩具,回頭好奇,“不是六點就離開公司了嗎?”
她看了眼手表,“這會都八點半了。”
趙曉倩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晚上吃了飯和南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游朝的。
南珠出來忘了帶手機了。
她拿過趙曉倩手機接電話。
掛斷后在手里晃蕩著玩。
順著趙曉倩的目光看向掌心的手機,沒明白,“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趙曉倩移開視線,一會后伸手,“你給我,我發個郵件。”
南珠把手機遞還回去。
又坐了會怕游朝生氣找來,起身要走。
出去幾步后倒轉回來,“你給誰發郵件?”
趙曉倩沒反應過來,“什么郵件。”
“你剛兒說要手機發個郵件,我也沒見你發啊?”
趙曉倩要手機不是發郵件。
是她手機最醒目的三個app,一個是電話,一個是微信,另一個就是監控系統。
趙曉倩抿抿唇,“我……”
游朝來了。
她把南珠推了出去。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找出手機再度翻開監控。
余懷周在看書。
趙曉倩仔仔細細算過。
余懷周雖然是系統里的人,但卻不在系統里任職,京市他也沒什么朋友。
余懷周身上有的錢都給邊界城了,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對邊界城沒什么用了。
即便是邊界城的人找來,秀蓮是她的同盟,會把人擋回去。
只要余懷周不和外界聯系。
也沒人找他,找到動靜大到傳到上頭耳朵里。
她就能把余懷周藏住。
一直一直藏在精神病院,哪都去不了。
趙曉倩定定看著余懷周在床上看書的樣子,喃喃自語,“我不會讓……”
她有點偏執的瘋狂,“不會讓任何人找到你的。”
趙曉倩說了不會讓任何人找到他。
這晚卻因為濃郁的不安失眠了。
平安夜當晚。
趙曉倩收到了四個蘋果。
南珠的漂亮,林邵青的端正,游少艾的歪歪扭扭,有點可愛。
江亭的是手繪,畫風很成熟,且提了字。
趙曉倩一一道謝回禮。
待他們走后在家里轉了一圈又一圈。
打開冰箱挑挑揀揀。
“您干嘛呢。”
趙曉倩把扒出來都不太滿意的蘋果放回去。
“沒什么。”她拎起車鑰匙,“我出去一趟。”
已經十一點了。
趙曉倩車開的飛快,找到一家進口水果店。
快準狠的挑了一袋子進口通紅的蘋果。
一路飛似的將車開去精神病院。
距離十二點還有三分鐘。
趙曉倩打開了病房門。
她輕手輕腳的在黑暗中走向病床。
將滿滿一袋子蘋果放在他床頭柜上。
幾秒后找出一個放在他枕邊。
又拿回來在衣服上蹭了蹭。
很輕很輕的說:“余懷周。”
趙曉倩抿了抿在寒風中狂奔而冰涼的唇瓣,小聲說:“愿你今年平平安安。”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