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kl趙曉倩懵懂不明,“什么叫不見了?”
“他……他不能出主城啊。”自自語的話音落地,趙曉倩呆愣在原地。
邊界城祖訓,家主不能出主城去往別的城池。
可主城……已經不在了。
南珠在趙曉倩搖搖欲墜后朝前扶住她,不忍的安慰,“也許有后手。”
游朝一直認為余懷周有后手。
因為即便是庸才,在十幾年前就知道他十幾年后會死,也會做點準備。
余懷周從邊界城出來過四年。
這四年沒想辦法用潑天的富貴擺脫掉他家主的頭銜,就說明他沒打算丟下他肩膀上的擔子。
所以游朝一直在盯著主城余懷周的動作。
可余懷周沒有動作。
只是看著一座城池又一座城池被炮火侵襲,下發一道又一道撤退的指令。
游朝一個月前就知道打到主城了,之所以沒過去,是因為篤定要兩個月才能破。
結果不到一個月。
余懷周不止沒動作,還下令主城的人接著朝后撤。
游朝緊急飛過去后主城已經破了。
二十四座城池,數百萬人全都擠進了八座城池里。
無人機從上面飛過,印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人。
在依舊是寒冬的時節里,瑟瑟發抖的擠成一團又一團。
說余懷周不見了,是因為無人機找不到他在哪。
現在其余八座城池,每座人都已經多到只是看著便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被數百萬人齊聲唾罵的余懷周,即便是在城里也不能出現,否則有不被境外擊斃,反倒先被信仰崩塌的同胞擊斃的風險。
余懷周狼狽到這種模樣,游朝依舊隱隱感覺余懷周有后手。
南珠沒感覺他有后手,但游朝認為有,她便認為有。
她本沒想告訴趙曉倩。
可趙曉倩在孕中期。
她不能像現在這樣再瘦下去。
而且她知道打到主城了。
更重要的是……
南珠深吸口氣,在趙曉倩搖搖晃晃坐在沙發上單膝在她面前蹲下,握著她的手,仰頭和她對視。
“有后……”
不等南珠說完,趙曉倩打斷,“你說……”
她嘴巴開合半響,“你說……”
‘你說’吐出兩次,后面的話卻遲遲沒吐出來。
南珠接話,“你說什么?”
“還有救嗎?”
趙曉倩看著南珠,眼神卻虛無的厲害。
南珠隱隱感覺自己剛才說余懷周有后手,趙曉倩好像沒有聽進去,“你指的是余懷周還是邊境城。”
趙曉倩也不知道自己指的是誰。
可是誰又有什么區別。
她臉頰微動,看向旁邊大開的房門。
屋外帶來的熱氣吹散了屋內的空調涼風。
她背脊靠進柔軟的沙發。
定定的看著不斷涌進的溫暖和刺目的陽光。
腦中突然響起關上電視前紀導說的那句話——我救不了他們。
趙曉倩啟唇,“沒救了。”
“南珠。”趙曉倩說:“邊界城也好,余懷周也罷,都沒救了。”
邊界城如今還有八座城,可卻沒有任何一座城能退了。
因為七座城,無論如何也容納不了數百萬人。
再退,邊界城的子民未死在境外人的槍彈里,反倒會先死于沒了信仰后崩潰的求生內亂。
她喃喃自語,“真的沒救了。”
“不一定呢……”南珠掰趙曉倩幾乎要把掌心掐出血的指甲,“游朝說……游朝說……游朝說他不可能沒有后手,趙曉倩。”
南珠在趙曉倩掌心溢出血都掰不開她的指甲后急了,“趙曉倩!”
趙曉倩猛得回神。
眨眨眼看淚流滿面的南珠,再垂頭,看向她掌心的血漬。
她懵懂了會。
抬起另外一只手抓了抓發,“我……”
“你別這樣。”南珠握住她的手臂打斷,單膝著地牢牢盯著她,“游朝說了,余懷周還有后手。”
游朝一直篤定余懷周還有后手。
即便是邊界城亂成一鍋粥,眼看就要發生內部暴亂,后手仍然沒出現。
但他就是篤定有后手。
南珠本真的不想告訴趙曉倩。
必死的人意外活下來是驚喜。
必死的人有可能活下來,最后沒活下來,是在把血粼粼的傷口再撕扯的大一點。
可趙曉倩不能這樣。
南珠盯著肚子越來越大,但卻快速瘦下去的趙曉倩,一字一句,“余懷周有后手。”
“他一定有后手!”
南珠在趙曉倩表情沒變化后語速加快,“你可能想說就算有后手又如何?想要邊界城死的是全世界的權貴。邊界城如何能活?”
“邊界城可以活不下來,余懷周也可以去死。”
“但這個后手,可以讓他的死和他的先祖一樣轟轟烈烈。”
“趙曉倩。”南珠告訴她,“我和游朝,不會讓他死在他守護的民眾唾罵中。”
“更不會讓他死在他守護民眾的暴亂中。”
趙曉倩始終沒什么情緒的眼睛攀爬上點點滴滴的水光。
她嘴巴開合半響,腦袋朝前移。
抵著南珠的肩膀,幾秒后,驀地唇角下彎,痛哭出聲。
趙曉倩接受了余懷周會死。
在邊界城的時候接受了,離開的時候接受了,在京市這五個月也接受了。
可她接受不了余懷周在那些他拿出命去守護之人的謾罵中死去。
更接受不了他死在那些人手里。
因為他……是有活的機會的。
他手里握著那么多錢,知曉出邊界城的密道。
他在京市待了四年,他有能活下來的機會。
即便是隱姓埋名,茍且偷生,但他就是有能活下來的機會。
余懷周真的可以死,趙曉倩已經接受了。
可她接受不了,他死在他豁出命去守護之人的手中。
所以,余懷周的后手是什么?
……
趙曉倩這段時間一直晚睡。
睡眠時長不短。
可質量其差。
反反復復的不斷做夢。
有一個禮拜做的夢甚至是連環夢。
今晚的夢更詭異,是重復的夢。
反反復復的夢見在邊界城議事廳休息室的那幾晚。
夜深人靜。
她不斷的開門。
門開了,余懷周在垂頭敲擊電腦。
門開了,余懷周依舊在垂頭敲擊電腦。
密密麻麻的亂碼在電腦上飛速閃過閃過再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