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衛烜雖然布置得宜,但是他卻沒辦法將手伸到柳侍郎府后院,而基于尊重孟灃未來的妻子,他也不屑于干這種事情。
所以,其實阿菀的預感真的很準。
今日是柳侍郎長女出閣的日子,并且所嫁之人是康平長公主的長子,身份矜貴不說,也是文德帝寵信的外甥,雖然比不得衛烜,可孟灃滿十五歲時,便被文德帝親自欽點入金吾衛,以顯其喜愛,甚至文德帝當眾曾說過:“朕得明珠二人,心甚慰之。”
明珠二人,便是衛烜和孟灃,文德帝以明珠贊許,稱他們的容貌之絕,風儀之佳,世間難有人及得上。
如此,可見孟灃前途不可限量。
雖然孟灃的婚事因三公主之故被蹉跎了幾年,可是撇除開三公主外,他也是京中人人皆眼中的乘龍快婿,可比衛烜這個無人敢起念的鬼見愁好多了。而這么個矜貴俊美的人物,最終卻成了柳侍郎府的女婿,可不是讓世人對柳侍郎一家羨慕嫉妒恨嘛。
柳侍郎也頗為自得。
今日是他嫁女兒的日子,雖然對大女兒并沒有對小女兒那般寵愛,可是心里卻也希望長女有個好歸宿,加之女婿的身份給力,又是個連皇帝都稱贊的風流人物,那更是錦上添花,滿意了十二分了。
所以,從賓客上門開始,柳侍郎滿臉喜氣遮也遮不住,特別是那紛紛上門來送禮的人,更是讓他心里為有如此佳婿而產生一種滿足。或許唯一的遺憾是,這樣令人滿意的女婿卻不是小女兒夫婿。
可惜,柳侍郎的滿意在吉時即將到達,女兒就要被扶上花轎時被人打斷了。
打斷他的是柳夫人,當看到平時從容平和的妻子此時卻是滿臉蒼白,疾步走來抓住了他,一只手死勁兒地拽著他的手,甚至連拽疼了他也不知,柳侍郎心里是納悶的,仔細一看,發現妻子此時嘴唇都顫抖著,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及害怕。
柳侍郎不知道原來女人的力氣有這般大,疼得倒抽了口氣,因是在人前,又不好表現出來,心里有些不悅,不知道為何平時能干得體的妻子此時竟然在人前如此失態,豈不是讓人笑話?
“你怎么了?”柳侍郎不高興地低聲道:“吉時就要到了,你應該去彤丫頭那兒看著點方是。”
“老爺,出事了!”柳夫人勉強收起驚容,知道此時已經有賓客奇怪地看過來了,忙將他拉到一旁:“你快去看看,霞兒她、她……”
柳侍郎奇怪地道:“今兒是清彤出閣的日子,怎么扯上她了?莫不是清霞她還惦著這事,還是她身體不舒服了?”他到底還是疼小女兒的,聽到這里,便想去看小女兒,可是吉時又要到了,一時間有些遲疑。
柳夫人快要被他給弄哭了,忍住情緒,朝周圍的人笑了下,得體地說了幾句話,便攜著莫名其妙的丈夫疾步往大女兒的院子里走,邊走邊低聲說道:“彤兒此時昏迷不醒,霞兒她、她竟然要代姐出嫁……”說到這里,柳夫人聲音低不可聞。
先前她去看大女兒時,心里就有些奇怪,發現大女兒的院子十分的清凈,喜娘、丫鬟等都守在外頭,而里面據聞已經梳妝打扮好的長女安靜地坐在閨房里,一身鳳冠霞帔,頭頂蓋頭,看起來難得的文雅嫻靜。
初看罷,她還覺得這大女兒坐在那兒的身影怎地這般像小女兒,心里狐疑,便不顧旁邊丫鬟的制止,掀了那蓋頭,卻沒想到會看到蓋頭下小女兒的臉。
她是知道的,當初長女柳清彤和孟灃定親時,小女兒清霞為此鬧了一場,甚至斥責她這當母親的不疼她,竟然生生讓孟灃這樣好的女婿拱手讓人,那樣撒沷打滾的刁蠻樣,還有丈夫對她的維護,都讓她氣得頭疼。
柳夫人是個難得的明白人,雖是繼室,卻待前頭夫人生的長女十分寬和,并未像那些繼母一樣對繼女藏懷有什么惡毒心思,在她眼里,長女不過是個姑娘家,養大了多備一份嫁妝罷了,將來嫁了人時,若是嫁得好,也能給兒子多一份助力。且她心里也清楚,這樁婚事之所以會落到繼女頭上,是因為在那樣的巧合之下,也唯有長女清彤能與孟灃成就姻緣,旁人再眼熱,也改變不了事實。
所以當初即便女兒生出了那樣的心思,不服他們為清彤與孟灃定親,哭鬧不休時,柳夫人絲毫沒有動搖。可是她沒想到,自己養的好女兒,竟然會生起代姐出閣的念頭,甚至已經做了。
若是她沒有因為懷疑而掀了蓋頭,是不是就換親成功了?若真成了,以后柳府還不知道如何給人笑話,繼女以后也一定嫁不出去了,或者會變成姐妹倆共侍一夫,畢竟繼女當初可是和孟灃有了身體接觸,不嫁他便沒人能嫁了。
想到這里,柳夫人真真是氣得肝疼,她怎么會有這般蠢的女兒?竟然會有這樣惡毒的想法。
柳侍郎聽到柳夫人的話,大吃一驚,心疼道:“霞兒怎地如此糊涂?她就不怕被人發現失了名聲么?”
柳夫人聽罷,不由得閉了閉眼睛,只覺得額頭一陣抽疼。
她知道丈夫寵小女兒,站在自己這繼室夫人的立場,這確實是對她極有利的,她也樂見于這種情形。可是她沒想到,丈夫會將女兒寵成如斯境地,刁蠻任性、膽大包天,更沒想到都到這種地步了,他竟然還想維護小女兒,而不是教育她。
柳夫人心里突然無比的后悔,竟然讓女兒被寵成這般性子,還不如當初將她和長女一起留在老家渭城給老太太一起教養,至少長女這性格雖不圓滑,卻憨得討男人喜歡,那孟灃不正是喜歡她這性子,時常殷勤地送東西過來么?
“老爺,現在不是說這種的時候,來接新娘子的花轎就要到了,到時候可不能讓人看出什么異常來,不然咱們府里就要丟臉了。”柳夫人忍耐地對丈夫道。
柳侍郎點頭,這時也想到若是姐妹代嫁的事情被世人知道,恐怕柳府的名聲都要丟盡了。
夫妻倆匆匆忙忙地到達時,柳清彤的閨房里,幾個丫鬟圍著穿著一身新嫁衣的柳清霞,以防止她做出什么事情。而柳清彤渾渾噩噩地被人扶著,雖已經被人強行弄醒了,可神智依然有些不清,身體軟綿綿地被個丫鬟抱著,眼瞼半垂著。
那抱著柳清彤的丫鬟并不是柳清彤的貼身丫鬟,而是柳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先前在內室里發現暈迷過去的柳清彤時,柳夫人便知道要糟糕了,便叫了心腹丫鬟和婆子守在這里,她親自去請老爺。
丫鬟則聽從柳夫人的吩咐將被迷暈在里面內室中的柳清彤扶出來,想法子將她弄醒。而柳清彤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此時也還在昏迷之中,都被喂了藥,唯有一個沒有昏迷的此時正驚慌失措地站在角落里發抖,這便是一開始被收買的丫鬟。
雖然不知道柳清霞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可是觀之有條不紊,可見已經計劃已久,才能將所有人都藥翻了,想要瞞天過海。
“娘!”柳清霞俏臉漲紅,身上的嫁衣套在她身上,胸前鼓鼓的,下擺卻有些短,這是以柳清彤的身形來的定做的嫁放,穿在她身上自然有些不合身了。
“娘,你為什么要這樣?女兒、女兒……”她滿臉通紅,激動地說:“女兒真的好喜歡他,憑什么姐姐可以,我卻不行,我也想要嫁——”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甩來的巴掌給打斷了。
打她的人是連站著都站不穩的柳清彤。
因為藥效,身體虛軟無力,那一巴掌連平時一成的力氣也用不到,但她天生神力,仍是讓柳清霞的臉迅速地紅腫起來。
“清彤!”柳侍郎頓時大怒,“你是姐姐,怎可打妹妹?”
柳清彤瞇著眼睛,好一會兒才認出這是父親,聲音虛軟地叫了一聲爹,想要說什么,卻因為無力難以成,可是她的眼里卻有著對他的失望。
這時,被甩了一巴掌的柳清霞也反應過來了,她撫著紅腫的臉,頓時暴跳如雷,“你竟然敢打我?你算什么東西?只是個鄉下長大的土包子!也敢打我?”她狀若魔瘋一般,就要撲向姐姐。
柳夫人忙上前將她攔下,見女兒神色猙獰,仇恨地看著長女,心中一突,下意識地也揚起了手……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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