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也有些醉了。
因此他直接擺手道:“去吧去吧,詳細事宜,明日再與謝將軍商議。”
“多謝丞相。”
謝秋瞳應了一聲,便跟著唐禹緩步朝外走去,她分明已經有些走不穩了,眼睛里也有了血絲。
馬車已經備好,唐禹直接鉆了進去,然后一把將她拉了進來。
唐禹急道:“糊涂!你的病不能喝酒!你還喝這么多!”
謝秋瞳已經在喘氣了,不停吞咽著口水,額頭上出現了汗珠。
她咬牙道:“不喝不行,這是臣服的表現,是信任的姿態,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不能在這件事上留下任何讓王敦不舒服的地方。”
唐禹連忙拿出丹藥,遞到了她嘴旁,道:“快吃下去。”
謝秋瞳瞥了他一眼,道:“暫時不吃。”
唐禹瞪眼道:“不吃?為什么?你在想什么?”
謝秋瞳盡力在保持平靜,她此刻是如此理智,但眼中又閃爍著瘋狂的情緒。
她咧嘴笑道:“除了必須要陪王敦喝之外,我內心上,也想喝。”
“我想醉一場。”
唐禹攤手道:“拜托,你這是醉一場嗎?你一身的病,發作起來要人命的。”
謝秋瞳的身體在顫抖,已經有了抽搐的跡象了。
她臉上滿是汗珠,額頭青筋爆現,眼中的理智依舊還在,但瘋狂的意味更濃了。
她看向唐禹,猛喘粗氣:“知道我為什么發病的時候不愿意見任何人嗎?”
唐禹道:“你不想任何人看到你狼狽的模樣。”
“不,不是狼狽。”
謝秋瞳已經顫抖得很厲害了,她猛然扣住了唐禹的手,咬牙道:“是脆弱。”
“只有在發病的時候,在感受到死亡快速降臨的時候,我才能夠卸下所有的包袱和防護,任憑脆弱蔓延而出。”
“在平時,我做不到顯露脆弱和本心,無論有多大勇氣都做不到。”
“但在此刻,我做得到,我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她艱難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和語,死死盯著唐禹,道:“這一場醉,我故意的,我要讓你看到…我…的…心…”
她身體劇烈抽搐,嘴角已經流出了口水,病來得太快,她幾乎已經撐不住。
唐禹連忙把丹藥塞進她的嘴里,大聲道:“什么話都不比你的命重要,先吃下去。”
謝秋瞳看著他,艱難道:“你拼命跑來文家找我,神色慌張的模樣,我很欣慰。”
“至少在那一刻,我感受到有人在乎我的死活,而不是我的價值。”
她一口吞下了丹藥,臉色蒼白,極端的痛苦和極端的情緒下,她卸下了所有的包裹。
她看著唐禹,顫抖的手,撫摸上了唐禹的臉,輕輕道:“我從小就習慣了堅強,我很聰明,我對事物的理解總是深刻的,我作出的選擇總是正確的。”
“偏偏你,一次又一次否定我,讓我生氣,讓我覺得你幼稚,不可理喻。”
“可你卻又站在更高的地方,證明你不是幼稚…你是…善良。”
“我什么道理都知道,但我做不到,因為沒人給我善良,沒人給我愛。”
“但你給我了,你勸我治病,你勸我不要那么冷漠,你對我說有人愛我。”
“我早知道你要走了。”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心里有你。”
“我愛你。”
_l